第九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八百万种死法最新章节!

    我突然醒来,意识骤然恢复轰鸣而至。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那是第一个打击。第二个随后便到,我发现此时是星期三。星期天晚上举起第三杯酒后,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几年来我偶尔会失去记忆。有时忘掉的是入睡前的半小时,有时是好几个小时。但我从未忘掉整整两天发生的一切。

    他们不让我走。我是前一天夜里被送来的,他们想把我彻底隔离五天戒酒。

    一位实习医生说:“酒力在你体内还没散去。你出院不到五分钟,就会绕过街角去喝酒。”

    “不,我不会。”

    “两周前你才在这儿接受完戒酒治疗。医院有你的记录。我们才帮你清除酒精,结果你坚持了多久?”

    我没吭声。

    “你知道昨晚怎么被送到这儿来的吗?你浑身痉挛,抽搐个不停。过去发作过吗?”

    “没有。”

    “嗯,你还会发作的。如果继续喝下去,你肯定会再发作的。不是每次都会这样,但早晚会的。你早晚会死在这上头。除非你先死于别的原因。”

    “闭嘴。”

    他抓住我的肩膀。—棒槌学堂e书小组—

    “不,我才不闭嘴呢,”他说“我他妈为什么要闭嘴?我不能既礼貌周全、顾及你的感受,同时又阻止你胡说八道。看着我,听我说。你是一个酒鬼。如果你再喝,就会死路一条。”

    我沉默不语。他已经规划好了。我得隔离戒酒十天。然后去史密瑟康复中心进行二十八天的治疗。当他得知我没有医疗保险,也没有接受康复治疗所需的两千美元时,他就放弃了后面的那个计划。但他仍旧坚持让我在戒酒病房住上五天。

    “我不用留下,”我说“我不喝酒了。”

    “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我是说真的。如果我不同意留下,你就不能强迫我。你必须让我出院。”

    “如果你这样出院的话,你就违反了‘美国医学学会’的规定,违背医嘱。”

    “那我也要出院。”

    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上去很生气。之后,他耸耸肩。

    “随便你,”他轻松地说“下一次你就会听医生的话了。”

    “不会有下一次了。”

    “哦,肯定会有下一次的,好吧,”他说“除非你栽倒在地的时候离另一家医院更近,或在被送到这儿之前就死了。”

    他们还给我的衣服脏得一塌糊涂,因为我在街上滚过,衬衫和外套上还有斑斑血迹。他们把我送来时我头上的伤口在流血,他们给我缝了几针。我显然是在抽搐时伤到了头部,要不就是在此前的奇遇中挂了彩。我身上有足够的现金付医疗费。这倒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早晨下过雨,街道仍旧很湿。我站在人行道上,信心开始慢慢流失。街道对面就有一个酒吧。我口袋里的钱足够买一杯酒,我知道,它会使我感觉好一些。

    相反,我回到旅馆。我鼓足勇气才走到前台去接收我的邮件和留言,就像我做了什么可耻的事,应该向前台服务员致以深切歉意似的。

    最糟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在我失忆期间都做过什么。服务员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也许在我失忆的那段时间里主要待在房中孤独地喝酒。也许从星期天晚上起我就没回旅馆。

    上楼后,我排除了第二个可能性。显然,在星期一或星期二的某个时间我回来过,因为我已把那瓶丹特波本酒喝光,五斗橱上还有半瓶占边威士忌放在空空的波本酒瓶旁边。瓶上的标签显示它是从第八大道的一个酒铺买来的。

    我暗想,好吧,这是第一个考验。你是喝,还是不喝。我把剩下的酒倒进水槽,冲净两个酒瓶,然后将它们扔进垃圾桶。

    邮件全是垃圾邮件。我把它们统统扔掉,然后查看我的留言。

    安妮塔星期一早晨来过电话。

    某个叫吉姆费伯的人星期二晚上来过电话并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还有钱斯分别在昨晚和今早来过电话。

    我冲了很长时间的澡,仔细地刮了脸,换上干净的衣服。我把从医院穿回的衬衫、袜子和内衣裤扔掉,把西服放在一边。或许干洗店能把它洗干净。

    我拿起留言,重新检查一遍。我的前妻安妮塔。钱斯,那个杀死金达基嫩的皮条客。还有个叫费伯的人。我根本不认识名叫费伯的人,除非他是我醉酒后乱逛时遇到的酒鬼。我把写着他的电话的纸条撕掉,考虑是下楼去打电话,还是拨给旅馆总机转接外线。

    如果没把那半瓶酒倒掉,我现在可以喝上一杯。

    结果,我下楼到电话间给安妮塔打电话。这场谈话有些怪。同平时一样,我们小心翼翼地保持礼貌。等我们像职业拳击手那样打完第一个回合后,她问我为什么打电话给她。

    “我只是回你的电话而已,”我说“很抱歉耽搁了一段时间。”

    “回我的电话?”

    “有一个留言说你星期一打过电话。”

    沉寂片刻后,她说:“马修,我们星期一晚上通过电话。你给我回的电话。你不记得了?”

    我感到一阵寒意,就像有人用粉笔划过黑板一样。

    “我当然记得,”我说“但不知怎么这个纸条又放到了我的信箱里。我以为你又给我打电话了呢。”

    “没有。”—棒槌学堂e书小组—

    “肯定是留言条掉在地上,然后某个好心的傻瓜把它放回到我的信箱,现在我又收到它,以为这是又一次电话呢。”

    “肯定是这么回事。”

    “当然,”我说“安妮塔,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时喝了几杯。我的记忆有点模糊。你可以提醒我我们都谈过什么吗,以免我漏掉了什么。”

    我们谈了给米基矫正牙齿的事,我告诉她采取另外一个方法。我向她保证,记得这部分谈话。还有别的吗?我说我很快会再寄些钱过去,会比不久前寄的钱多一些,给孩子买牙箍的费用不成问题。我对她说那部分我也记得,她说就这些了。当然,我还跟孩子通了话。哦,没错,我对她说。我记得同孩子们说过话。就这些?嗯,这么说我的记忆力还没那么坏,是吧?

    挂断电话后,我抖得厉害。我坐在那儿竭力回想她所描述的那段对话,但徒劳无功。

    从我在星期天晚上喝了第三杯酒,到我在医院摆脱宿醉之间的一切都成了空白。

    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我把纸条撕了又撕,将碎片放进衣袋。我看着另一条留言。钱斯留的电话是他联络站的号码。我把电话打到了城北分局。德金不在,但他们把他家的电话号码给了我。他接电话时听上去有些迷糊。

    “等我一分钟,我点支烟,”他说。等他再拿起话筒时,声音又恢复正常了“我在看电视,”他说“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你想到什么了,斯卡德?”

    “那个皮条客在找我。钱斯。”

    “怎么找你?”

    “通过电话。他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打给他。是他的电话联络站。所以他可能就在城里,如果你想让我引他出来——”

    “我们没在找他。”

    有一刻我以为自己肯定是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跟德金通过话,而谁打给谁我已不记得了。但当他说下去时,我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

    “我们把他找到警察局问话,”他解释道“我们发出逮捕令,但他主动上门,还带了一个滑头律师,他本人就很滑头。”

    “你把他放走了?”

    “我们他妈的根本没有理由扣留他。他从估计的死亡时间前六小时,到那之后的七、八个小时都有不在场证明。这证明看上去无懈可击,我们还找不出破绽。帮查尔斯琼斯登记入住旅馆的服务员说不出他的相貌。我是指他都无法肯定那个人是黑是白。他隐约觉得那是个白人。你怎能把这些材料交给地方法院检查官呢?”

    “他可以雇人帮他租那个房间。那些大旅馆根本不注意进出的都是什么人。”

    “你说得对。他可以雇人帮他租房间。他也可以雇人杀她。”

    “你想他是这么干的?”

    “我可不是雇来想的。我知道我们治不了那个婊子养的。”

    我想了一下:“他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怎么知道?”

    “他知道是我把你们引向他的吗?”

    “我可没露口风。”

    “那他想找我干什么?”

    “你干嘛不问他?”

    电话亭里很热,我把门打开一条缝通点风。

    “也许我会这么做。”

    “当然。斯卡德,不要在黑巷子跟他见面,知道吗?如果他想对你不利,那你就得小心点。”

    “好的。”—棒槌学堂e书小组—

    “如果他真的要对付你,就给我留一个暗号,好吗?电视上都是这么做的。”

    “我会尽力而为的。”

    “要机智一些的暗号,”他说“但也别太机智了,知道吗?得让我能明白含义。”

    我投了一角硬币,打电话给他的联络站。声音嘶哑得像个烟鬼的女人说:“8092,请问找谁?”

    我说:“我是斯卡德。钱斯给我打过电话,我是在回电。”

    她说应该很快能联络到他,并问我的电话号码。我告诉了她,然后上楼四肢摊开地躺倒在床上。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电话铃响了。

    “我是钱斯,”他说“谢谢你回我的电话。”

    “我大约一个小时前才看到你的留言。两个留言。”

    “我想跟你谈谈,”他说“面对面地谈。”

    “好吧。”

    “我在楼下,在你们的大厅。我想我们可以在附近喝杯酒或咖啡。你能下来吗?”

    “好。”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八百万种死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劳伦斯·布洛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劳伦斯·布洛克并收藏八百万种死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