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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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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天雕的身形猛然下降,因此,他耳电觉得隆隆地响着,在这一刹那之间,千百个念头在他心中浮起,但他在空中迷毫没有借力处,虽有绝艺而徒负奈何。

    他从崖上跌下,已有一股向下的旋转之力,因此他下降的速度是惊人的,足下崩散的山石也飞坠而下。

    他匆忙之中,一眼瞥见那些土石一落到沙上,便迅速地消失在滚滚黄沙中。

    他惊骇于足下黄沙的神秘力量,但是,他还来不及考虑应变之策,便噗地一声落在沙上了。

    他临危不乱,已把全身功力聚在双腿之上,就在一接触沙面之际,他极迅速地双脚一颤,想借这迷毫之力,腾身而起。

    假如换上寻常的土面便好了,但沙面的反力是极小的,况且他下坠的劲道又如此之大。

    他双足往下降的去势虽然缓了一点,但仍齐跟而没,慕天雕几乎在同时猛地打出一掌,平平地拍在沙面上。

    于是,被大难滩中旋风不停地吹括着的沙面上,出现了一个短暂而且深厚的掌印。

    这掌的反力也可以舒一时之急,但是忽然觉得沙面下风的黄沙,在旋转地往下降着,他的足跟受到了一股奇异而往下拉的力道,不但抵去了他上身所受的反作用力,而且还把他又拉下了一寸。

    他惊骇地又拍出了另一只手掌,但是,只和前一掌的效果相同——又陷入了一寸。人类求生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他不停地拍掌,但也逐渐地下降着。

    他像一个陷身泥迢的巨虎,犹自作困兽之门。

    随着他缓缓下降的身躯,沙中的吸力越来越大,而慕天雕也愈来愈吃力了。

    他使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击。

    这时,他早已展开了先天气功,那布满了全身的罡气,排除了近身的沙粒,但却不能阻挡住那股往下吸的力道。

    到底,大自然的力量不是人类所能抗衡的,人能机巧地顺乎自然之道而利用它,却不能抵制它!

    慕天雕集中全力双掌向沙面上拍去——双掌同时拍出是很危险的,因为如此便不能不断地保持往上的反作用力,他必须有喘气的机会,才能保持现在的情势。

    他觉得自己被一股奇异的力道往下拉着,他虽然是处身在沙子中,但下坠之势仍是惊人的,而且是越坠越快。

    他仍可以开目见物,虽然,沙层这时因不见光而变成一片黑色的了,而失去了那股柔软的淡黄色。

    但是慕天雕仍可以依稀地看出那些黑黑的沙子如飞也似地在他耳边掠过。

    其实这是因为慕天雕本身在下坠的关系,而使他觉得是沙粒是在向上升。

    黑暗中,已飞快地下坠了十来丈远,但时间却甚为短暂,这时,慕天雕渐渐地失去了原先那份镇静。

    如果再往下坠,他不能闭气到重见天日之时。“活埋”这两个触目骛心的大字,仿佛已血淋淋地出现他的眼前。

    他试着伸手去找一个可着力之处,但他失望了。

    因为周遭全是在流动着的沙子。

    这些黑黑而细小的丑东西,在慕天雕心目中,觉得是陪着他自己安葬的抬棺者,这时正默默地把他送向最后的归宿之处。

    慕天雕发觉自己的莽动和烦燥徒然分散了真力,也就是加速了灭亡。

    因此,他试着冷静自己的心神,缓缇地收缩四肢,身体微微拳起,以减少护身真气的面积,也就是准备作长久的打算。

    幸亏慕天雕自幼练武,心无杂念,要不然尽管右先天气功护身,又那能支持如此之久?

    渐渐地,他觉得沙流转向了,而自己的头与衔部略成斜角,急疾地随沙流迅速前进。

    他头先脚后,因此略能观察到前面的事物。

    但是他所见到的,只不过单调已极的一片黑色,而耳际也能听到这似永不停上的沙子相互摩擦的声音。

    他仿佛是处身在一个幻想的世界中,一切都是漫长而且单调的,其实,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不过是添了些小小的装饰而已。

    他慢慢觉得心胸中有一股气体在盘桓着,肺部受了些微的内在压力,这是因为他强闭住气的缘故。

    他的烦燥又生了,他觉得绝望了。

    慕天雕随着沙流前进,几乎连再看一眼那是甚么东西的机会都没有,便已掠过那异物,慕天雕几乎是没经大脑的反射动作,左手往那异物抓去。

    在如此激急的沙流中伸手取物,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但是慕天雕不愧为全真第三十三代首徒,竟轻易而且极准确地做到了。

    他一手抓住那异物,触手之处竟是一只人手。

    心下一怔,但他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沙流向前之力,使他顺手把那沙层中的人拖向前去。

    于是,沙流左侧的沙层无声无息地溃散了,大自然千百年来的平衡之势。竟被他这顺手一抓轻轻地打破了。

    于是,那异物也冲入了沙流。

    滚滚的沙流的声势更为巨大了。

    慕天雕松了左手,因为那人也随着沙流,在他身后以同速前进。

    忽然,慕天雕觉得沙流的速度在倍增着,这惊人的速度,使慕天雕有翻胃的感觉,但他由此可知,前面的沙流必定是经过了一个狭窄之处。

    这道理也很简单,因为流沙的量不变,所以愈窄之处其速度愈大,慕天雕生长在水边,从河水的流状中便能得知这个经验的了。

    流沙默默地在加速着,象征着慕天雕已随着沙流而冲入愈为狭窄的石道。

    慕天雕张目远望,只见黑黑的沙流两边,是两排大而黑的静态的画面,这能屹立在沙流两边的黑物,不是岩石又是甚么?

    他心中大喜,忙伸出手去,想扳庄石壁,但这时沙流的速度是太惊人的了,已不允许他从容为之。

    耳边擦过去的砂子,夹着一股股的劲风。

    周遭的黑寂,合人生怖。要不是慕天雕有先天罡气护身,他早已被这千吨黄沙的异常的压力所挤扁了。

    忽然,沙流转向了,他们流向地下,于是慕天雕觉得好像有千百只手在把他往下拖着。但是,他的右手已接触到了硬物了,虽然,这是奇硬无比的石块,但慕天雕拼命的一插,中指和食指已各没入了一个指节。

    即使是就一个武林高手而言,也不能漠视于这一接触所带来的痛苦,但是,人在生死开头,一切寻常的痛苦是可以不计的。

    慕天雕好像一个本已束手待毙的临溺的人,忽然有一个可攀附的物体,怎不会几近于本能地抓住那东西。

    就在他身体开始被往下拖的时候,也是他右手双指插入那石块的一刹那。他又猛然地拍出了左手。

    他右手平插的力,抵去了一部份前冲之力,而左手这猛地一拍,却使他拔身而起而脱出了沙流。

    久困浅水的蛟龙,一旦置身汪洋大海之中,岂不心中大快?

    当他的脚面正要离开沙流的时候,那流沙斜斜向前面下方的流势,把他的双脚往前一带,这时,他的双脚又陷入了寸许。

    他已尝够了苦头,忙双掌皆向石壁上按去,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足下踏看软软而可着力的一物,他便一踹脚而身形又再拔起。

    那是个人体,于是,他记起来了,在不久前,他曾在沙壁中拖出了一个人的尸体。皆都是忙中有错,不料在这时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他觉得对那位仁兄有些抱歉。

    但是他还来不及想到这许多,因为他又面临了一个窘境。

    原来他方才藉力而起的石块,是一个奇大的圆石头。

    这圆石的顶部虽是凹凸不平,但依稀像个桌面。这圆石的中央,却又有一个粗可十围的柱子,仓促之中高不见其顶。

    慕天雕身子悬在空中,右手轻摘佩剑,轻轻往石柱上一递,这道难题便轻易破了。

    他虽是久困在沙中,又杂受了惊吓,以及因听到仇三弟死讯而带来的精神上的打击,但并没伤及他的真气。

    因此,这剑递出去真是美妙已极,在昏暗不明之中,常人也能见到一匹白炼,可地一声有在石壁上。

    他长剑插入石柱中后,便发觉有异,原来这石质虽硬,但石柱却是中空的,其实际上的厚度远不及常人中指的长度。

    但此时更使他吃惊的,是石柱上已有人先他而至了,也就是石柱上早就悬挂着一个人了。

    于是,他迅速地伸出左手去抓顶上那飘动着的衣袖,当他一触及那衣袖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推测错了。

    因为那衣袖抵挡不住他这情急的一抓,而无声无息地化为千万片碎灰。

    他心中飞快地起了一个问号——这人置身此间有十多年之久了?一个能有先天罡气护身而且又失踪了十多年的人,这人是谁?在他肌肉发生第二步的动作之前,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心中已转过了千万个的问题,

    十多年前,塞北一战,参加的天下高手便无人再现身江湖,其中虽不乏绝顶高手,如慕天雕的师叔白石羽士,武当的玄真道人,昆仑的但其中能先天气功的,只有一人,但现下决不可能是这个人。

    因为武林公议,认定这个人是稳操胜券的,除非白鹤道长当年也曾与会,但是,慕天雕很清楚,师父并没有参加那次的生死约会。

    虽然这是不可思议的,但是,理智使慕天鹏认定,这埋身神秘石室中十多年的人,一定是昔年天下认定的武林第一高手——少林派的了一大师。

    于是,在他左手触破了那有壤衣袖的一瞬间,他右手长剑轻抽,施施然地剑尖离开了石壁。

    但就在他身形正要往下落的时候,他长剑极为潇洒而且迅捷无比地划出了一道银弧,不偏不倚地落在头上三尺许的石壁上,他右腕微一使力,身体便往上移了三尺。

    但他的长剑一离开那中空的石柱,从他剑身留所下的那薄如棉纸的石缝中,便突突地冒出了一缕浓烟,而且香醇无比,闻之合人心旷神恰。

    慕天鹏正为这一连串的突变所错愕不已的时候,不料更震人心眩的怪事竟接着发生了。

    原来石柱下,圆石上爬着的千万只灰红色的甲虫,这时被香气一薰,竟一反平时那付懒散而且蠕动的态度,竟起了极为敏感的反应。

    他们发出了一种极为惨厉的鸣声,就像是迷布被急速地撕裂的声音,更像是秋虫被火炙时临死的哀鸣。

    大部份的甲虫,纷纷开始极迅速地在石头上爬动着,但因为石小而虫多,平时已显得拥挤,这时那有回转的余地。

    因此靠近石头边缘的,以及少许力量不足的,便被其他的甲虫挤下了圆石,而夹着声声惨鸣,纷纷地堕入了滚滚沙流之中,迅刻便灭了顶。

    生物走避灾难,本是物之常情,但这时更奇怪的是,靠近香气的一群甲虫,竟迅速地口尾相衔,串成几大长条,纷纷鼓动双翅,竟跃然而起。

    慕天雕只当是她们要袭击自己,倒也不惧她们,早已罡气护身,但这些甲虫根本无视于他。

    那十多串的甲晶竟飞向香气冒出的地方,这些甲虫去势虽急,但一近了香气浓厚之处,更大多又嗡嗡地堕跌了下来。

    但她们却前仆后继,少数竟成功地绪住了石缝,于是,香气便不再冒出来了,而光滑的石柱上却多添了极不显目的灰红色的细条子。

    慕天雕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竟发觉了天地间人见人羡的至宝,也是江湖中众口喧腾。

    而使伏波堡带来无穷麻烦的龙涎香。

    一百多年前,伏波堡主“祝融神君”姜文亘力克八大宗派,挟火焰掌的威力而夺得“千年龙涎香”的秘图,姜文亘得罪天下武林而只为争这张老羊皮的原因,是因龙涎香是纯阳的宝物。

    而武功又以阳刚取胜,所以自己虽捉摸不透秘图,也不愿龙涎香落到旁人的手中。但龙涎香被封闭在如此神秘的所在,也难怪千年来无人可得到了。

    这天下生物,都是生生相克,这些甲虫是应龙涎香的余气而生,但却最闻不得龙涎香的气味,因此才以极端凶猛的手段来防止外人的侵入。

    而且那圆石又是处在滚滚沙海中,这些甲虫要迁地为良也不能。所以只能长年厮守于此,代代繁殖不已。

    所以在剑尖无意中划破石壁之后,香气外溢,也难怪甲虫茫然走头无路之感。

    但其中接近香溢出之处的部份甲虫,竟会采取自杀的手般来挽救同族的厄运,这正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事。

    唯一合理的看法是,过浓的香味麻痹了他们的神经,而作盲目的牺牲,耸身向香气发源一处,但却正合了人们全己为群的精神,否则我们只能归之于难测的天意了。

    黑暗而深远的石室中,飘浮着阵阵冷风,流动的气体撞击到冷硬的石壁上,发出一声声森森的回音,使人更有云深不知处的茫然之感。当壁上的剑缝被堵塞了之后,香气便不再溢出来。

    而圆石上的甲虫群也恢复了平时的常态。

    这时慕天雕正一使腕力而腾身直上,当他定神往身边一瞧,却又见不到迷毫人踪,他不禁暗暗纳闷,难道方才竟是错觉不成?

    这中空的石柱当然是圆形的,因此,慕天腮附在柱壁上的视角便很狭窄,并不能看到圆柱的全豹。

    正在他暗自诧异的时候,一阵阴风过处,在圆柱的反面,却飘然地露出一截残缺不全的僧袍的袖子。

    但这也不过是一瞬眼的事,那袖子转眼便又清失在石柱之后了。

    慕天雕暗自运功,恐怕是中了别人的诱敌之计。

    因此,他不拔动插在壁中的佩剑,以免惊动了那人,他只是极迅速地翻转躯体,左手三指挟着一股劲风,闪闪地噗的一声,便已插入壁中,而慕天鹏的身体也旁移了六尺许。

    于是,他可以窥及石柱的另一面了。

    首先,最引他注意的,是圆滑的石壁上,竟坎着几个笔划如指粗许的劈窠大字,那竟是:“少林心法,传付全真——”

    那字的颜色是灰红色的——竟是由甲虫的尸体嵌切而成,也就是说,下笔的人已能指穿石壁,而且可以运笔自如。

    这就慕天雕来说,仍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程度。

    慕天雕望着那八个大字,心中惊震着,以他如此的身手,他几乎无法想像这个他所推定的了一大师的武学造诣,他回忆着方才拼命以指插入石柱时所感到的痛苦,这证明石柱的硬度远在一般的岩石之上。

    而了一大师毫无借足之处地悬在空中,竟能刻划出八个大字,笔笔透穿石壁,这种功力直让人生出神的感觉。

    慕天雕面对着这一代宗师的还躯呆了半天,这才轻叹了一声:“即使当年师父他老人家亲身赴会,那胜负仍是一个迷啊!”想到这里,他又不觉叹道:“武学之深,直如汪洋大海啊!”而由这八个大字,更加证明了慕天雕的推想,那个先他而至而悬身石柱上的人,无疑必是武林中本为神圣的了一大师。

    这时候了一大师的身子,是背着慕天雕的,从他那背影看去,只见他右手仍插在石壁中,左手置于身前,那宽大的僧袍无力地垂了下来,不时随风而起。

    天下都以为,十多年前的塞北大战,其关键在白鹤道长身上,但全真门下的慕天雕,他深知与白鹤道长无关。

    但在他心目中认为必胜的了一大师一亮会葬身在这大难滩的绝室中,那么,究竟是谁获胜了呢?

    武林各派十多年来,除了极少数的例外,大部份都已公布了当年与会者的姓名,而其中绝大多数又是各派的掌门人,但就公认的资料来说,了一大师或白鹤道长是众目所望的,但白鹤道长不克参加。

    而了一大师却埋骨此间,那么,难道就无人取胜了么?

    慕天雕心中忽然打了一个寒噤,他想:莫非了一大师是受了别人的陷害么?就像慕天雕自己一样

    但是,以了一大师的功力和机智,尚且不免为他人所构,那么,其他的人倘能幸免么?于是,他想起了,在沙流中,他曾拖动了一个人的尸体。

    于是,他记起来,白鹤道长曾描述过大难滩边的一个怪人。

    那人曾喃喃地对谷中说了些话,好像的祈祷,又像是安灵。

    于是,他记起来,塞北大战是临时改变地方的,但原订的地方却是在距沙滩不远的地方

    为甚么要改地方呢?总有个人提议的吧,那么,是不是那人先有了布置?

    他知道,只要有人提议在大难滩中比试,是不会有任何人反对的,因为,大家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流高手的捞负之心是最重的,所以决不会有一个示弱而退却。

    因此,曙负之心又操纵了一次人类的悲剧——人们往往为求胜而两败俱伤。

    要不是这场大战的幕后有阴谋,怎会没人出面自认自己是唯一的腾利者?

    了一大师能安然抗过流沙,但又死在这石室中,可见得受的不是硬伤,也就是他的功力并没受损,但他又毙命此处,可见他最可能是受了毒伤。

    但武林大会又不是比赛吞毒药,了一大师又怎会中毒呢?而且更不应该会如此不机警地被他人所毒

    慕天雕的思潮云涌,完全不能自制,因为,他是天下第一个能解开塞北大战之迷的人,但他愈想便问题愈多,虽百思而不得其解,但他对自己的推论,却颇有必对无疑的预感,虽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觉往往控制了人类的历史,但他的功过却不是先可不定论的。

    但眼前的事实是,了一大师的尸骨正悬在慕天雕眼前三尺之处。

    这是奇迹,但是,也许是不忘本那伟大的力量在作祟吧,因为,了一大师是不愿少林心法失传的,而他足下的甲虫却正贪心地等着佳肴。

    了一大师左手紧握着少林秘传的先天气功的秘笈,右手中食两指尚紧紧地插在石壁中,也就是第八个字——真字的右下角的一点上。

    慕天雕完全明了了一大师当时的心情。

    少林派是最敝帚自珍的,何况是天下所瞩目的“先天气功”!

    但是,能抗御流沙的天然巨力的,只有精通先天气功的人,天不通此道的只有两门——少林和全真,但少林派下代弟子中,却没有一人能练成此功。

    其实当世略通少林先天气功的,并不是少林寺中的僧人,而是伏波堡中的张大哥,这当然是慕天听所不知道的。

    但是了一大师也知道,张天有是不会出伏波黛步的,因此,他只能寄望于全真门下来重新发现少林秘功,但是,全真一流是正人君子,如不得到少林许可,是不会接受少林心法的。

    了一大师是得道高僧,他知道百十年内,少林将无法舆全真抗衡,他本寄望于自己,但却又壮志未酬而为小人所乘,因此,他率性把先天气功托付全真门下,同时也可以结两派之好。

    了一大师这番不限于门户之见的伟大观念,不是常人所能了解的,即使慕天雕在三个月以前,他也不能充份领悟。

    但他在见到五魔拼却多年功力,而拯救白鹤道长之后,他便知道,爱和恨都是相对的;人们是永远不能绝对地爱念和憎恨某一件事物。

    照理,慕天雕已算是了一大师死后的弟子了,但他却不能有师徒之礼,因为,他们都是悬空吊在石柱之上。

    慕天雕左右两手相互交替地插在石壁上,以绕过了一大师的身体而到他的正面。

    也许是由于这一石室和外界隔绝,而且又是极干燥,温度颇低的缘故,大师的法躯正如置在一个极好的中保藏库,仍然栩栩如生。

    慕天雕轻轻地扳开大师的手指,极恭敬地取过了少林秘笈,很小心地收在怀中,但是,他心中并没因得到了这意外的奇遇而高兴,因为,他目睹了武林二大高手的悲惨的一面——功力丧失的白鹤道长和埋身荒谷的了一大师,这使也对武学有了戒心。

    他想:练武的目的何在?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的幸福么?但是,一旦连己身都不能保,又那能推恩于天下人呢?

    玩火者必自焚,那么是不是每一个武林中人,必定丧身于武学呢?郎使能成为天下弟一,独步宇内的高手,但是也得终日竟竟,为虚名所苦呀,

    他喃喃地道:“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你这轻轻四个字可作了多少孽,坑害了多少有为的英才!”

    但是,他也不能否认,他远是想夺取这诱人的名号的,因为,他是一个练武的人,而胜负之心,是每一个人所必有的——这是一个真理。

    慕天雕的内心是矛盾的,他觉得自己必定会重踏了一大师的覆辙,而白白为“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牺牲。

    但是,即使他明知这四个字代表着毁灭,他仍不惜生命来争取它——大丈夫宁可有轰轰烈烈之死,不可默默地虚度一世。

    因此,池虽然为了一大师惋惜,但慕天雕的内心更钦佩他;太灾公曾说过:“烈士殉名。”自古以来,英雄豪杰莫不珍惜自己的名誉,宁愿名身同殉,士可杀而不可辱,就在他抽去了一大师手中的经笈之后,大师的法躯起了一连串的变化。

    最初是一阵微微格格声响,大约是慕天雕牵动了一大师的还躯,接着,大领插在石壁上的手指脱出了石壁。

    于是,在慕天雕连惊呼也来不及的时候,大师的法躯已落到圆石上,而阵阵香气也随之逸出。

    圆石上的甲虫,转眼间便把了一大师的法躯啃食干尽,想不到能称霸人类的武林高手,却会葬身虫腹,难道悠悠天意,果真是难测至此么?

    慕天雕想挽救大师的法躯而未得,心中急怒交攻,但见那些甲虫,爬得满满地,何止忆万。要诛杀盛尽也不容易。

    这时忽见圆石上的甲晶惶然奔命,原来从柱中逸出的香气,又开始发挥威力了。

    慕天雕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一个极妙的报复之法,他略一腾移,便取回了石柱上插着的宝剑。

    这时已有千百只甲虫,接成十多条长串,正用老法子来避免全族的灭亡。

    只见她们此起彼落,挟着极凄厉的鸣声,扑向香气逸出的洞口。

    慕天雕一咬钢牙,左手双指洞穿石壁,指节微曲,勾住内壁,以免滑下石柱,右腕微微使剑右手轻轻松松地划了一个大圆圈,便削下了一大片石壁。

    那片石壁便削落到圆石之上,打死了百十只甲虫,又反弹了一下,然后自白圆石上滚落到沙中,转眼便失去了痕迹。

    这下非同小可,只觉整个大石室中,都充满了那种香气,千年龙涎香冷藏了近三百年,总算又再现于人间。

    但这仍是大出当年封洞的那位老前辈的意料之外,因为慕天雕并不是按图索骥,而只是误打误撞地无心碰上的。

    圆石上那些甲虫仿佛知道大限已至,大部分都踊身沙流,只听得一片噗噗的声音,纷纷遭了灭顶之祸,而且被沙流带入了地底深处。

    其中有少数近洞口的,乃是盲目地扑向洞口,但这次可是个大洞,而且香气逸出的也多得多,并非这些雕虫小技所能挽回的。

    大部分飞起的小虫,纷纷都被香气薰得自空中跌下,当场闷死,就是小部份鼓力而上,也都是自洞口跌入了石柱之中,那就更无幸理了。

    转眼之间,圆石上千万只甲虫,死的死,跳落沙流中的,竟干干净净地不剩一只。

    慕天雕才觉得出了一口闷气,他正想落身到圆石上,但忽然一低头,看到方才了一大师靠身的那块石壁上,也就是圆洞的紧旁竟刻了一篇文字,方才只因了一大师的身躯挡住,所以没看得清楚,不禁一时好奇,便凑过身去,想看看了一大师在临死前,为何要留下这篇文

    他只觉香气甚是扑鼻,但他也管不得这许多,勉强放眼瞧去,只见上面第一,有刻着的是:“塞北大战记”

    他心中狂喜,知道是武林中,有史以来最大的疑案的迷底,不禁高兴的长长地作了个深呼吸,然后再放眼看下去,下面刻的是:“壬戌之年,七片既望,夜半四更,老衲”

    他只看了这寥寥十数个字,便觉得胸中一阵闷胀,两眼竟模糊了起来,不禁暗道一声不好,知道是方才自己高兴,不该作个深呼吸,以致吸进了一大口香气,况且自己又正好探首在那圆洞口呢。

    他虽想强自振作精神,但他本来就经过了多日的跋涉,和剧烈地对沙流搏斗,已是勉强打住精神。

    这下当然支持不住,只见他双目渐闭,竟昏昏地睡着了;他双手也自然一放,于是身子便笔直地落了下去。

    滚滚黄沙,这时仍在圆石下面四周急急地渗入地下。

    石室中嗡嗡不绝的风声更大了。

    慕天雕在昏睡的状况下,从石柱上滑跌下去。

    慕天雕悠悠然地清醒了过来,只觉香气扑鼻,甚为浓郁,他觉得脑中有些发涨,而心中也很烦闷,想来是因这异香吸得太多的缘故。

    他定了一会儿神,才想起自己是被香气薰倒了,而从石柱上滑跌了下来,而了一大师的还稿——塞北大战记,自己苋没有能读完。

    他盘腿而坐,默默地运一了一次功,竟发觉功力颇有进步,便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也不知自己方才这一昏睡,究竟耗去了多少时辰,因为这石室中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分不出昼夜来。

    他缓缓摇了几下头,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才缓缓地从圆石上爬起来,待他用右手往下一撑,想把身子支撑起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是已然滚到了圆石的边缘,与石下那滚滚黄沙,竟是相距不过尺许。

    此时他心对那巨大的沙流,犹有余悸,因此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他起身的时候,只觉怀中有物松动了一下,他一时记不起是甚么东西了,忙用左手往怀中一探,顺手而出的竟是一卷古书,上面端端正正地刻印着“少林心法”这四个大字,他这才想起,是自己得自了一大师的手中。

    当时因奇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了,自己竟没有细阅。

    他稍为考虑了一下,是先看这本“少林心法”好,还是先读完那篇“塞北大战记”好?虽他极是嗜武,可是塞北大战的迷底又是何等引入的事?

    于是,他迅速地作了个决定,很慎重地把那本发黄了的古书收回怀中去。

    慕天雕站起身子来,用手在石柱壁上略一摸索,便在头上尺许地方,找到了那篇文字,他因为不愿再攀登上去而重踏覆辙,所以用触觉来代替视觉。

    况且像慕天雕这等武林罕见之才,其反应之敏捷,自然远倍于常人,因此所谓的五官,对也而言是可以相互代替,而没有一定的职司的。

    慕天雕从那凹凸不平上所感觉到的,是下面一篇文字:“壬戌之年,七月既望,夜半四更,贫僧忝与各派贤能会于此谷之东,以遂前辈之愿,而序武林之名焉。

    有北辽哈木通者,倡议以渡大难滩为试,遂使武林精英,皆埋骨于无情沙海之中。

    老衲与哈某为殿,及渡此谷而至谷中孤峰,留一暗记,方欲折返之际,老衲忽中无名之毒,乃悟及为哈某所算,遂诛之以谢天下英豪,而以此文为后死者之戒也。”

    慕天雕用手摸至此处,心中不禁打了个寒噤,口里喃喃地将哈木通这三个字反覆地念了几遍,牢记在心中。

    他暗道这哈某人可是厉害得紧,要不是了一大师功力通神,天下英豪这下都死尽了,更无人知道是中了他的诡计。

    他接着又摸着了一有字道:“少林心法,至今而绝,此后武林百十年之中,唯全真是胆矣。独幸偶传伏波张天有,然此子秉性高逸,又必不入于世也。今以此卷传付全真门下,俟少林有后,自请代遂老衲之志,否则宁秘之而不宣可也。”

    慕天雕一方面佩服了一大师的料事如神,二方面觉得惊讶的是,伏波张天有是不是伏波堡的门下?

    假如是的话,怪不得姜婉能以先天气功的初步功夫来帮白鹤道长治伤了。

    另外一方面,慕天鹏更感受到了一大师的伟大,因为他要是和世人一样,存有门户之见,大可毁了这卷书,或者是藏起来,而用暗语作个图,至少便不会如此轻易地落入了全真门下的手中了。

    而且他在这二段文字中,虽是寥寥数语,但莫不是在在皆为人着想,死而无怨。这种伟大的人,和大公无私的作风,是真正的武士所必有的先决条件。

    慕天雕惶惑了,因为自他所接触到的人中,不乏舍己为人的真英雄豪杰,但是他们之间却又多是仇敌。

    他想:难道真的是一山难容二虎么?

    于是,他想到了全真派的第一号公敌——魔教五雄,他们是全真门下近百年来的大敌手,因为,他们曾连续地和二代!鸠夷子和白鹤道长作殊死战,而且击伤了白鹤道长,更有过者,他们在不久的将来,将要和自己再作一次死战。

    但是,他们曾不止一次地帮助了慕天雕。

    首先是人魔任厉挽救了慕天雕二次足以致命的危机,第一次是在“枉死城”中,第二次是在慕天雕大战万俟真而负伤之后。

    此外,五雄曾使他在黄山脱出伏波门下的包围。

    而更有过者,他们曾合力以武当的千年人参治愈了白鹤道长的伤势,而云台魔欧阳宗更助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使他的功力一日千里。

    于是,慕天雕想起了他的师父——白鹤道长。

    因为他也是一个人格极为伟大的人,因为他绝不愿以自己个人的恩怨而妨碍了慕天鹏的决定,他曾二次伟大地退缩在一旁,虽然他的胜负之心是如此之重。

    十载残废,三代恩怨,也不能损及白鹤道长迷毫的人格。

    慕天雕的内心像海浪般地怒吼了,血液化为道道热流,在他全身各处冲淄着,每一个细胞,每一迷肌肉,都受到了无比的熬炼。

    他瞪视着黑漆漆的石壁,在不久以前,那儿曾经有一个绝顶高手的还骸,他又低头凝视着脚下的滚滚沙流。

    细微的沙粒,却又曾吞吃了几多绝顶的秘密?

    于是,他感叹了。

    热流迅速地消失了,他心中留下的是一片淡淡的空虚,这是青年人的忧愁,对茫茫的前途,心中所必有蛇反应!

    置身在一个封闭的石室中,只有冷静的石壁和默默的流沙相伴着自己,这份寂静的压力是惊人的。

    慕天雕不能忍受了,他想扯开胸衣,对着这子大而黑暗的空间,高声长啸,但他喉间的声音,却不能如意地冲出来,他的声音冻结在他的喉头上,是被心中的一股寒意所冻结的,

    他默默地瞪着深遽的暗处,他觉得千万年来,黑暗不知已吞去了多少人间的惨剧。

    而前一个便是了一大师的死,他打了个寒噤,因为他迅速地连想到,这一次难道要轮到我慕天雕了么?

    尽管他一度想避世,但面临到死亡的边缘的时候,他并不乐于消极的待死,他觉得人间还是值是留恋的。

    如果他手上没有任何秘图来指示途径,而要在他精力能支持的可能期可之内,找出任何从石壁上脱出的途径二这几乎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是不艰能的事!

    慕天雕当然心中明白。但他曾考虑过另外一条途径,从沙中遁走。

    但是他推算了一下,也知道成功的希望极为渺茫,因为他在沙流中是不能自制的,他必被沙流冲走。

    但在这大难滩外千里之内,竟没有一迷一毫的沙流的踪影,可见沙流除了这一段外,都是隐住地面之下的。

    况且现在流进这石室的沙子,都灌到更深的地底,如果沙也就像水一股地往下流,那么岂不是愈冲就离地面愈远了么?

    如果人也像狐狸一般地要选择死亡的场所,那么这个宽广的石室倒是个头理想的所在之地,

    慕天雕苦笑了,他喃喃地道:“天为我衾,地为我椁呀”

    其实他坐着的那块大圆石,便像一个石棺内部的低面,而石室的顶层也就像一个棺盖,而其中也弥漫着极浓郁的香气。

    在古代,只有大夫及列侯才能在棺中放置香料的。

    想到香料,他觉得既然目下无事可做,便来研究一下这种奇特的香味也好。他缓缓爬下了石柱,屏住了气,生怕再被香气薰倒。

    他长剑削成的圆洞,此时还依然留着,而那香气便突突地自柱中冒出来。

    慕天雕双手攀住石洞的边缘,把头探进洞去,只觉眼前忽然一亮,原来石柱之中竟有一迷细微的光亮。

    亮光虽然很微弱,但比起石室中的一片黑暗来,还算亮得很多,也难怪慕天雕会觉得双眼刺痛了。

    那迷微弱的光柱,从上方照下来,映在香气上,便出现了五彩缤纷的色彩,却随着袅袅香气,变出各式的花样来,使人有置身琼楼玉宇之感。

    但这柱微光对慕天雕而言,可有着一个重要的-示。

    因为有光透入,可见这石室距地面并不太远,但由光的占元度可知,这柱阳光并不是直接照射进来,可能是由光滑的石面反射而人的。

    因此,一要沿着空心石柱的内壁爬上去,就须冒着两个绝大的危险,只要一有差池,便可能葬身于浓郁香气之中。

    首先,柱内的香气要比柱外浓得多,在石柱光滑的内壁上爬有,很可能被薰得滑跌下来了。

    第二点说,如果石柱并不是一直通到地面,而是经过了几个转折,那么慕天雕能不能穿出石柱顶的机会,便不能由他现下的观测所可预知的了。

    因此慕天雕考虑了半晌,只得把头缩回来,再降到圆石上去,他脚一落地,便急忙把胸中憋住的那口气吐了出来,然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慕天雕不愿意冒险的原因,并不是他甘于束手待毙,而是方才那股光亮给他带来了一股灵感。

    因为室内时有阴风,而且空气历数千年之久尚为新鲜而可供动物吸呼,由此可见另外一定有其他的出路。

    须知慕天雕虽然渴望于脱离这石室,但他并没有盲目地瞎碰。

    因为他时常与白鹤道长相处,受了他师父那临危不乱的薰陶,因此也就比常人镇静的多,要不是慕天雕的情感不易稳定,他早就具备了武林一代宗师的气派了。

    但他置身在圆石上,脚下尽是滚滚流沙,就好像置身于大海中的孤岛上,对岸的石崖是一段遥远的距离。

    慕天雕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觉得肚中一阵翻滚,原来他多时没有进食,而又和沙流相搏了一大段时候,肚中自是难过。

    他胡乱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将就地吃了。肚中虽然数衍过去,但喉头上却又觉得十分口渴,痒痒地十分难过。

    大凡饥与渴莫不是一齐来的。幸好慕天雕能运功生津,吞了几口口水,也不至于让喉头干得直像要裂开似地。

    但就在运功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真气运转得十分顺畅,竟比云台魔欧阳宗助他打通了任督二脉时,又精进了一大截。

    他体内那股热流,一反于平日,竟如泉涌地从丹田发出。

    于是,他惊骇了,因为他发觉自己隐隐离开了地面。

    “莲台虚度”他心中狂吼着,当年白鹤道长就想以这一关来作为取胜了一大师的左卷。

    当然,目下慕天雕比白鹤当年要差得远,因为不过是稍为地离开了地面,而白鹤却能离地八尺,但是,慕天雕只有十九岁,而白鹤当时已步入了中年。

    武林高手每一分钟都在进步,何况是相隔了十五六年之远?

    于是,慕天雕默然地思考了,不断地问着自己,这突飞猛进的功力是得自何处的呢?

    在大难滩边上的时候,如果他有了目下的功力,便不会中了蛇形仓主的计算,而坠入谷中来,因此,这变化一定是在坠谷之后发生的。

    于是,他以为是沙流的神秘力量,转入了他的体中。

    但他迅速地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假定,因为流沙如果能促进入的功力的话,那么坠入谷的人,尤其是了一大师,便不会竭力而死了。

    况且,又从来没有这种说法呢?因此,他又把范围缩小了,他认为这一定是在他进入了石室之后的事情。

    但是在他被沙流冲入了石室之后,又经历了甚么异状了呢?他左思右想都思索不出所以然来。

    在他冥想的时候,体内的真气似在运转着,忽然,他觉得运有得更流畅了,

    他真是惊讶莫名,因为,他的功力在与时俱进呀,于是,他迅速地导致了功力精进的原因。

    他想:莫不是这股奇香在作祟?因为现下周遭中,只有这股香气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人类的弱点便是自以为是,但有时候瞎碰瞎撞,也偶然会触摸到真实。

    这或许便是有幸与不幸的差别了。

    慕天雕的一生,都是不幸的,但这次却可凑上了机遇。

    他既认定了是那股香气在作祟,心中忽地浮起了一股灵感,他喃喃地摸着石柱道:“里面藏的莫非是龙涎香不成?”

    只因天下香气能增长功力的,他也只听说过龙涎香一种。

    他心中大喜,右手冲动而迅速地拍击着石柱,口中呼道:“有救了,有救了”因为他怀中正有一幅龙涎香藏图呀,

    当时五雄的老大,屠龙手风伦,为了珍惜犀角盒子,便在急忙之中,拿了一张老羊皮包了人参。

    那张老羊皮便是风伦在伏波堡外自蛇形令主手上抢来的。

    因此,慕天雕便暂时拥有了张羊皮。

    而这张老羊皮就是龙涎香的藏图!

    当年,五雄为了助白鹤道长恢复功力,而抢得了龙涎香的藏图,但那知道白鹤道长并不须要,反而让慕天雕因祸得福,又无意中享受了这千年之宝。

    假如蛇形令主早知如此,又怎会肯逼慕天雕于大难滩中?不过蛇形令主就是知道,也只得徒唤余何,因为没有先天气功护身的人,是不可能抵挡沙流那股异样宠大的压力的。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目有定数吧!

    慕天鹏曾草草地看过一遍那张图,当时为的是好奇,但现下可不同了,他忙把那图从怀中抽出,双手挚着,细细地参考起来。

    凡人都是有求生的欲望,因为人对死亡是恐怖的,只有不怕死,而觉得死亡是另一生命开始的人,才会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而通常这方面的力量,是得自于宗教上的鼓励。

    一个青年人而又不信鬼神的慕天雕,是不可避免地挣扎求生。

    要是慕天鹏一点也不顾到怪力乱神,当然是不合情理的事,因为在他的时代里,迷信便是一个划时代的特点。

    但平日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尤其是有超人武功的人,由于见识子,往往能知人所不知,能人所不能,所以心中对鬼神莫明的惧怕,自然要比常人缓的多。

    因此,当慕天鹏发觉尚有救路的时候,心中自然雀跃万分,我们不能拿“不镇定”这三个字指责他的。

    慕天雕放开目力看去,只见圆形是十分古怪,除了有四个古字,他虽不大识得,约是“龙涎香图”之外,整张图上没有一个字,却有着几个较为简单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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