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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 1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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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不足90%防盗24小时  “清姨若是想来, 文清必然扫榻相迎。”

    清姨被容文清哄笑,只是她的笑容中总带着伤神的色彩, 她定了定神, 挥挥手,大厅中的侍女奴仆微微躬身, 依次退下。

    容文清一看清姨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要了解的东西,她很清楚。

    果然是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对于宫中的消息,她果然是一应知晓。

    “清姨屏退左右,可是有要事与文清细谈?”

    清姨向容文清微微俯身,算是请罪,她没有说话, 而是谨慎的出门, 左右张望一会儿, 确定没有人偷听,才回屋。

    门是大敞的,她们也不会为了保险将门关上。

    穆朝信奉无事不可对人言,举止太过小心谨慎,白日就将大堂的门关上, 那简直是做贼的行径,而且门一关, 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里面的人也看不见外面啊!这还怎么防止别人偷听?

    “容大人, 奴有罪,这些事本不应同外人说。只是,长公主殿下如今形单影只,宫内宫外有无数人窥探着公主,意在将公主打入深渊,我实在是不忍心,公主一人撑着……”清姨说的动情,容文清却听的冷静。

    容文清不得不多思多想,二皇子被立为太子,形式对穆鸿珏非常不利。容文清现在除了穆鸿珏,谁都不信。

    “清姨你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其心赤诚,日月可鉴。”先夸两句,然后再听听对方到底想说什么。“不知道公主现在有何难处,可是需要文清帮忙?”

    “昨日,七公主中毒身亡,陛下秘而不宣,停灵柩于宫中。”清姨神色严肃,声音低沉,“午时,陛下召集所有皇子公主入长乐宫,其间发生何事无人知晓。大约一个时辰,长公主就回来了。”

    “七公主已经……”容文清被吓得一愣,昨天中午就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传出消息,陛下这是要干嘛!

    “是!”清姨语速很快,“公主回来后,陛下又宣镇远将军与宰相大人入宫,将两位大人留宿宫中。”

    镇远将军林祁是林贤妃的亲哥哥,叫他还情有可原。可叫盛宣华做什么?还留宿宫中……

    “今晨早朝,陛下突然就提出要立太子。先太子旧部多为东征官员,劝请陛下收回成命。以往陛下提出这个建议,都是由东征劝下,西战官员默不作声。可今晨,西战官员却以镇远将军为首,力挺陛下立二皇子为太子!陛下很快应下西战官员的请辞,圣旨都不是现写,而是早已备好!”

    容文清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二皇子与穆鸿珏的储位之争一直是穆鸿珏占上风,不管是为人品性,还是出身,穆鸿珏都稳压二皇子一头。

    皇帝的态度虽不明确,可也隐隐能看出是倾向于穆鸿珏的,怎么七公主一死,局面就全倒向二皇子了?

    清姨眼神闪烁,似是有难言之词,半晌,她才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据传,七公主所中之毒为枫叶,这种毒,是先皇后生前所配。”

    先皇后医术高明,又非常喜欢研究各类草药毒-药,若不是她经常配置毒-药,也不至于早早身死。

    嫁祸!赤果果的嫁祸啊!

    这样的宫廷阴私是容文清第一次接触,以前她只从小说电视剧里看到过,还以为都是夸张的情节,结果竟然是真有!

    “陛下难道以为……?”容文清没有说完,清姨就知道她问什么了。

    清姨神色凝重的点头,“容大人,实话告诉您,今日您等不到公主殿下的,公主殿下在先皇后的灵位前跪着,公主说,她要跪上一天!”

    容文清明白,这是穆鸿珏在用苦肉计。真是苦了她!

    “可是玉珏没有动机,去毒杀自己的妹妹啊!陛下怎么就信了呢?”容文清认为这件事皇帝处理的简直荒谬,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他竟然就信了?

    清姨摇摇头,用更低沉的声音说道:“七公主是吃了他人敬奉给二皇子糕点后,中毒的。”

    还是嫁祸!穆鸿珏如果想杀二皇子,早就动手了,又怎么会蠢到用先皇后所配□□去明目张胆的害他!

    而且,容文清了解穆鸿珏,历史上的女帝是什么模样,容文清不清楚。可容文清所认识的穆鸿珏,从来不屑于使用后宫妇人的阴私手段。

    反倒是二皇子的母亲,那个女人能在失去皇帝宠爱后,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甚至在皇后死后变为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其手段可见一斑。

    皇帝是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让他相信是穆鸿珏错杀穆琬很简单,只需要他那个新宠在他耳边说几句话就行。

    再加上如果大多数皇子公主都站在穆鸿珏对面,重感情的皇帝绝对会一时脑热,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举动。等他过后脑子清醒,看到自己下的圣旨,再听闻穆鸿珏跪在先皇后灵位前,绝对能把肠子悔青!

    容文清猜得八九不离十,都不用过后,早朝刚下,听到自己女儿跪在先皇后灵位前,看着自己亲笔写下的圣旨,皇帝愁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的宰相大人啊,你怎么就不劝劝寡人呢?”皇帝急的在长乐宫转圈圈,他招来身旁的宫女,“我的玉珏还跪着呢?”

    “是,长公主殿下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宫女躬身回答。

    然后皇帝更愁了,他看着一旁慢悠悠喝茶的宰相盛宣华,感觉自己脑仁痛。

    “杏生啊杏生,此次你真是害苦寡人啊!”

    “陛下莫急。”盛宣华很是淡定,他与皇帝数十年情谊,感情甚笃,他了解自己这个主子,哪哪儿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陛下昨日状若疯魔,武皇后不在,臣可不敢劝阻。”

    皇帝也知道自己理亏,神色讪讪的嘟囔两句,只好又问宫女。“你同玉珏说了没,别让她再跪了!再跪下去,寡人又要宣太医!”

    “回陛下,奴说了,长公主殿下让奴滚。”宫女说着也很无奈,她从小看公主长到大,从未见公主发过这么大脾气。

    皇帝被滚字噎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盛宣华看皇帝确实是真后悔了,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擦擦嘴,起身行礼。“陛下何不亲自去劝劝公主,同公主谈谈您的想法?此次多家世族联合,不惜对七公主下毒手,陛下也很是无奈。”

    想到无辜死去的七女儿,皇帝怒火中烧,这些士族简直无法无天!之前他表妹武琳贵为皇后,只为了让秦书贞那个女人上位,就合谋害死他的表妹!

    还有他天资聪颖人中龙凤的大儿子,突然死于瘟疫,多半也是这群人暗中陷害!

    如今,难道他也无法保住自己最心爱的四女儿吗?

    皇帝只觉得特别疲惫,穆朝历史实在太悠久,对国有功的人不知凡几,也就出现了所谓士族。

    士族门阀是每个皇帝的心头刺,也是一个帝国无法避免的问题。

    容文清回到家,屏退左右,就开始威胁月半。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帝会突然立太子!我背的历史书上明明没有写过!”

    月半看着气势汹汹的容文清,秒怂,然而它还是不能告诉容文清真相。

    它怕容文清打死它QAQ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所写,女帝会记录下这件事吗?”月半说的一本正经,好像是真的一般。“女子称帝本就不容于世,如果还告诉世人,二皇子曾经立为太子,她的地位岂不是更不牢固?”

    容文清盯着月半的两个小黑眼睛,没有说话。

    月半很是正直的看着容文清,一脸真诚。

    “真是这样?”

    “当然!一定是因为这个!”月半点头,它可不想容文清知道真相,然后怼它!

    反正穿到哪里都差不多,穿到正史里,难道一切就会和容文清记忆中一模一样吗?历史只是历史,当时发生了何事,后人怎么可能尽数知晓。

    容文清翻个身,成功让自己的衣服变得乱糟糟。“气质个毛线,那都是装的好吗?我说,现在我得到府试的资格了,寿命是不是能延长几天啊?”

    “等你通过府试,我直接给你续一年。”月半发出一声嗤笑的声音,“你古文典籍都没背完,到底是怎么通过董正德的考校?难不成你运气那么好,董正德挑中的问题都是你看过的?”

    容文清摇摇头,“谁和你说我没背下来,董正德不是傻子,没点儿真材实料,他才不会收我为徒。”

    月半想起那几天容文清哭天喊地的模样,内心对这个猥-琐的家伙表示鄙视,背完了还那么折腾,它这个宿主果然是神经病!

    “从三岁开始,天天和那些古书为伍,我终于要解脱了!”想起这件事容文清就开心,“胖胖,你说我考试的时候,你要不要给我开个金手指啊?”

    “我是月半,不是胖!”月半感觉自己要被容文清气到爆炸,“一个小小府试,你还要金手指做什么?难不成,凭你自己,拿不到头名?”

    “拿不到啊。”

    “啊?”月半存在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晃半月已过,府试于四月初一开启,提前五六天就要赶到城中,准备考试。

    “文清,你可缺什么?娘为你准备准备。”容夫人今年三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韵味的年纪,她端坐上位,看着来来往往的奴仆,说着不轻不重的体己话。

    我马上要走,你过来问我缺什么?我不缺东西,我觉得你比较缺心眼。容文清想到这半个月自己这位娘亲做的好事,一时无语。

    容文清要争夺容家继承人的位子,容夫人跑外面去给她相看男子,想给她找个夫婿,以夫婿的家世给容文清助力。心是好心,只是这事儿做的太不对。

    偏偏容文清同她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一心觉得女子找个依靠才是对的。

    “女儿什么都不缺。”容文清示意桃杏带着奴仆离开,等人都走光,她挑眉起身,向容夫人施了一礼。“娘亲,您应该知道,父亲他的打算。”

    “我是知道。”容夫人被容文清的话说的一愣,她眨了两下眼,有些迟缓的说道:“文清,你父亲说的不无道理,你何必与你父亲这般抗争,还去考什么府试,简直是胡闹。”

    “娘,那是一个只比我小两个月的外生子,您的想法就是这些吗?”容文清不是很明白容夫人的脑回路,只比她小两个月是什么概念?“志学之年,父亲才将他带回容府,之前的十几年,咱们竟然对此子的存在毫不知情,父亲这般做法,您的想法就是我考试是胡闹?”

    容夫人一时语塞,半晌,她叹口气,神情温和的看着容文清,就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童。“文清,你父亲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对我很好,从未抬过贵妾,府中唯有两名暖床丫鬟。若我能生出男孩,那个外生子,就不会存在。”

    容文清没说话,她明白了,这件事最根本的矛盾,在于时代的落差。

    在她眼中,婚内出轨本就无法原谅,更别说还有个私生子的存在,最让人发指的,是那个私生子只比她小两个月!

    而对于容夫人来说,容老爷没有做错,错的人是她,是她不争气,无法生出男孩继承香火。甚至她还对容文清怀有怨言,怨恨于容文清是个女孩。

    容文清知道,今日她踏出容府,就与这个世界生她养她的父母,再也不是一路人。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前路艰险,孤立无援,却仍想放手一搏,走出一条无人走过的路。

    看着容文清远去的马车,容夫人心中感慨万千。

    “夫人,您就让大小姐独身一人去考试?我国从未有过参加科举的女子。”容夫人的贴身侍女锦书对于此事抱消极的态度,而她的态度,正是许多人的态度。

    想起从小就与自己不太亲近的女儿,容夫人叹口气。“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不一样啊。”

    说着,容夫人走回府中,关上大门。这方小天地,囚禁了她的半生,她的下半生也将在这里度过。

    “宿主,我现在明白你说的话了。”

    “哦?”

    “你曾经同我说过,你第一喜欢的事是活着,第二便是更好的活着。”

    容文清捧着手中的书没有接话,月半只是系统,不是人,它不明白。

    容文清喜欢活着,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容文清喜欢更好的活着,是因为只有更好的活着,她才能得到更多美好。

    说白了,就是贪心。

    容府的家产,容文清真的那么在意吗?未必。

    容家就算有滔天的财富,也无法买到如同现代社会的便捷科技。容文清之所以这么费力的去争夺继承人之位,是因为她的独占欲。

    曾经属于她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睦洲城作为离皇城最近的城市之一,其发达程度让后世都叹为观止。在落后的古代,一个容纳百万人数的城,堪称奇迹。

    而这样的城市,穆王朝有十个不止,穆王朝的皇城,更是一个容纳五百万人的超级都市。

    穆王朝的强盛,于人口密度就能窥见一二。

    之后的府试、院试甚至以后的乡试,都会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内举行。

    行车一天,直到傍晚容文清才看见睦洲城的南门。

    “小姐,我早就听闻睦洲城繁华,果然名不虚传啊!”桃杏看着眼前偌大的城门,高兴的说到,这丫头是第一次来睦洲城,看什么都稀奇。

    旁边的桃柳只觉得桃杏大惊小怪,容文清经常随容老爷来睦洲城,每次都是她陪着容文清。

    睦洲城里有容家最赚钱的生意,穆王朝最大的酒楼——归云阁。

    “大小姐,一路辛苦,属下已经准备好一切,为小姐接风洗尘。”

    “二掌柜说笑,对我,怎么能说接风洗尘呢?”容文清隔着布帘同这位归云阁二掌柜说着,她声音清冷,听上去就是端坐于内的大家闺秀。

    实际上却是斜躺在马车内,抱着月半□□。

    二掌柜冷汗“唰”的下来,他干笑几声,连称不敢。心中暗暗叫苦,容老爷吩咐他们不要给容文清行任何方便,但是这个吩咐简直太难办。

    容家家大业大,并不是容老爷一人就能说了算。容家还有宗族,虽说容老爷是目前最有实力的一脉,可容文清却是实实在在上了族谱的嫡长女,若是怠慢了容文清,容家宗族内的宗正就饶不了他。

    “我此次来睦洲城,只希望能好好备考,希望叔叔能为我料理妥当。”容文清将声音微微压下,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莫要多生事端才好。”

    “不敢不敢!我等只是下属,哪能承小姐的一声叔叔?”二掌柜只觉得身上闷热,赶紧擦拭头上的汗,“大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为您安排妥当。”

    二掌柜同容文清接触不少,他深知这个小姑娘做事的手段,前一个二掌柜最善做假账,偷偷昧下那么多钱财都没被他人发现,结果愣是栽在一个十四岁小姑娘手上。

    二掌柜带容文清住进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容家的财富本可以买到更好的房,可碍于容文清平民的身份,她只能住这样的院子。

    穆王朝以士为尊,住房有等级制度,官越大就能住越大的房子,无功名在身者,最多住二进。

    当然,这种等级制度只在城中实行,外面随便住随便盖。这就是容老爷明明万贯家财,却窝在城外县城的原因。

    第二日一早,容文清就带着桃柳跑城南的桃花林去玩,不对!是采景去了。

    容文清一直想去城南的桃花林看看,可是每次她来睦洲城都是行色匆匆,没有机会去好好游玩,如今有时间,她当然直奔那里。

    城南的桃花林是十年前圣上在此中下的,临近皇家别院。圣上本想用这十里桃花讨原配郑皇后欢心,只可惜,桃花盛开之时,郑皇后突然仙去,并没有看见十里桃花的盛景,临终前留下遗言,想让大穆朝子民代她看尽十里桃花。

    于是,桃花林就成了睦洲城一大旅游名景。

    于纷扬散落的桃花中,有一女子孤身站立,一袭桃粉色长裙,让她就像这桃花所化的仙子一般。其容貌若天边皎月,其气质若水中幽兰,又似遗世独立的山峰。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女子。

    容文清挑眉,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艳遇。当下拿出自己的小画桌摆上,铺纸研磨,寥寥几笔间将这副画面定格纸上。

    那女子站了大概半个时辰,她早就想走,只是她看到有人在画她,觉得有趣,便停下脚步。

    这一念,便让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有了一生一世纠缠的交点。

    大穆朝官员上下级之间并不是非常严肃,大约是因为大家都有文人气概,脾气上来是说怼就怼,毫不留情。

    唯有曹智渊的同窗好友,睦洲城同知张锦程好脾气的搭理曹智渊。

    “浩宇,可是我睦洲又出一位诗才艳艳的学子?”

    曹智渊,字浩宇,就任知府已经三年,他平生一不好色,二不好酒,最好之物当属诗词,其眼光之高在整个穆朝都是称得上号的。

    睦洲城一年一次的府试他也主持过三场。还记得,上一个能让他大声夸赞的学子,是如今桃李学府的首席。

    能让他大声夸赞的学子,不简单啊。

    “绍辉,快来看看此诗。”曹智渊招手,让张锦程上前查看,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可惜,此诗的诗情比之其字,略逊一筹。”

    张锦程微微一惊,即便是如今桃李学府的首席,三年前也不曾被曹智渊夸其字好,甚至被和曹智渊评价,诗中有情有景,字却有形无神。

    张锦程接过考卷,第一眼吸引他的,就是两行规整的字。那字一撇一捺铿锵有力,字与字之间的距离就像是用尺比出,入木三分的笔力,实在是好字!

    “这字体似乎不是常用字体,不过倒是规整好看。”张锦程赞叹的点头,欣赏完字,他安心读诗,诗只两句,这在考生中实在是罕见。

    为了能得到美词佳句,每个考生都尽量让自己的诗词延长,往诗词里添加不必要的华丽辞藻,焉知如此行径,正好落了下成。

    诗词都以简明为美,冗长的诗句非但不能加到分,还会因空话连篇而减分。

    此子倒是沉稳,张锦程暗暗点头,将诗句慢慢读出声:“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曹智渊微微点头,一首诗的好与坏,除了从诗中内容品评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朗朗上口。

    唯有念得通顺,才能将诗句传播开来。

    “此诗前文写景,后文抒情,由桃花想到桃实,造福他人。心胸宽阔,非常人能及。”张锦程越看越觉得这诗有意思,“赞桃花林海之美的诗句,本以为早被写尽,谁知,竟还有这等诗句,沦为沧海遗珠。”

    “绍辉此话不当,这般诗句于府试出现,怎能说是沧海遗珠?”曹智渊执朱笔,批文。

    “诗字双绝,当为上上。”

    张锦程虽也喜爱这位学子的诗句,可他更看重政见时务,第三道题,才是重中之重。

    唯有对国事有自己的见地,才能成为大穆朝青年一代的支柱。

    虽然这些学子尚且年幼,于国事的看法因眼界短小而稍显片面,但眼界是会随见识愈加广阔,一颗公正冷静的心,却是天生天长。

    张锦程期待着,从莘莘学子之中,遇见一个天生拥有公正冷静之心的人。

    诗词写得出色的学子每年大穆朝都会有几位。可,能在年幼之时,将政见时务写得出色的,即便是人才济济的大穆朝,也从未出现过几位。

    当然,有容文清在,合该张锦程夙愿得偿。

    “此策论,简直、简直是……”张锦程在看到这规整的字体时,就知道是那位诗字双绝的学子,当他细读内容之时,他脸上的惊诧之色越来越重。“眼光独到,发人深省!”

    埋在卷子里的各个官员抬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张锦程。

    你们桃李学府出来的官员,是不是都这么不淡定?童生写的东西,不管是诗也好,策论也好,值得你们惊呼出声?

    “张大人,何等妙论,让你评价如此之高?”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学究摸着胡子慢悠悠的问道。

    这位是桃李学府的老师,官位学正,正六品东征官职。

    大穆朝官职分东征、西战两类,东征为文官,西战为武官。东征官职隶属于东征中央征文朝管理,简称东征。西战官职隶属于西战中央战法朝,简称西战。

    “孙学正,这位考生,为我穆朝对付夏元,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张锦程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样的策论,实在有其独到之处。

    竟然还能从另一个角度对付夏元。

    夏元乃游牧民组成的草原上的国度,大穆朝虽然强到爆炸,然而周遭还是有一两个劲敌,夏元就是其中之一。

    草原上的蛮人,身体强壮,他们饲养的马都堪称神驹,于战场冲锋之际,夏元的骑兵总能将穆朝的军队冲的七零八落,每一次穆朝的胜利,都是由无数兵人的性命堆积出来。

    本来府试不应该出这样难的题目,穆朝建国将近三百年,那么多朝廷要员都想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一堆十几岁的童生能想出什么来?

    张锦程出这道题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些童生的爱国之心,和对夏元的见解。结果,竟然真的有童生想出一个可实行的办法。

    “异想天开!竖子猖狂,简直是满嘴狂言!”

    张锦程对策论赞不绝口,孙宏文则是怒骂出声。

    张锦程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我觉得挺好,你却给我贬低到尘埃里去了,怎么?你是不是要搞事情!

    于是桃李学府的两个同校开怼,一时间,整个大厅都是他们两个吵架的声音。

    这种情况,知府应该出面制止。曹大人表示,他不敢。

    桃李学院的风格,开怼的时候谁掺和,就揍他丫的!

    “你最后的策论提出的观点,太奇葩了。这个时代的人,估计接受不了。”月半幸灾乐祸的看着刚刚洗完澡在床上葛优瘫的容文清,“看来你的头名,要悬。”

    “不过是正常的经济战,哪里奇葩?”容文清完全不在意,“我要是得不到头名,就当不了宰相,当不了宰相,我就只能等死。胖胖,到时候你可要和我殉葬哦~”

    “一起死什么的,想想就觉得浪漫~”容文清不知道想到什么,在床上打了个滚。

    月半额角凸出一个“#”,“谁要和你殉葬!你要是死了,我正好可以解除绑定,回家!”

    “呵,回家?你有穿越宇宙空间的能量吗?”容文清嘲讽的看着月半,月半脸上气的想揍她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成功愉悦了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金手指如果给力,这头名我一定能拿到。”

    毕竟那篇策论,是后人得出最有效的方法。

    放榜那日,知府门前熙熙攘攘,人们挤来挤去,不时的高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此次考生里有一个女子!”

    “女子?你莫不是在唬我?”

    “我唬你做什么?当时我二叔家的表弟的媳妇的弟弟的儿子的好友就站在那女子身边,那女子长得是国色天香,身姿动人!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

    “听你这么说,我更觉得你在唬我了。就算真有个女子,也不可能美到这种程度吧。”

    “恩……重点不是她美不美,是她是个女的!”

    “也对,女子能下场考试吗?”

    “好像是能,我国律法没规定考生必须是男子。”

    “哦。”

    “……”

    类似的对话不断出现,只等榜的两个时辰,考生里出了个叛徒,不对,是女子一事就传遍,连女子叫容文清都被扒了出来。

    “小姐,怎么办,他们竟然都知晓小姐闺名了!”

    在一旁酒楼二层的桃杏急的原地转圈,大小姐闺誉有损,她怎么同夫人交代啊!

    “不过是个名字,有什么大不了的。”容文清毫不在意,以穆国的人口密度来看,同名同姓的人肯定不少,名字如果真那么重要,岂不是药丸?

    说起来,古代的人与现代的人果然都是人,这八卦的属性根深蒂固。

    太阳升到人头顶之时,府衙的门才缓缓打开,衙役位列两旁维持秩序,知府、同知等高官位于人前,知府摆手,唱榜的官员拿着长长的榜单开始扯着嗓子喊。

    唱榜官员共有三位,轮流唱榜,他们所念之人皆是通过考试的考生,不排名次,被念到姓名的考生可持自己的考引于府衙侧门进入,拿回自己的考卷,观看考卷上各位大人的评语。

    等待的考生均神色惶惶,既希望从唱榜官员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希望没有。

    如果没有名字,就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没过考试,明年再来。一个是成绩优异,可挤入前五十名。

    过了半个时辰,唱榜的三位官员才将手中的榜单念完,没被念到名字的考生更加不安。

    他们开始想,自己到底是没考上,还是考得太好,能被同知甚至知府大人唱名。

    张锦程从袖中抽出红色的小榜单,这上面有三十个学子的名字,分别对应五十名至二十名。

    “第五十名,谢元洪、第四十九名,刘擎苍、第四十八名,……”

    随着名字一个接一个的被念出,有的考生满脸喜意,高兴的原地蹦高,有的考生脸上神情愈加狰狞。

    “小姐,还没有您的名字,不会是……”桃杏年纪小,沉不住气,虽说不是她考试,可她比容文清还紧张。眼看张锦程手中的小红榜人数已经过半,还没听见容文清的名字,她着急的眼圈都红了。

    “不急。”

    容文清淡定的声音安抚了桃杏,桃杏看到容文清不急不躁的模样,心中唾弃自己的聒噪。

    容文清抬头看向张锦程,微抿一口茶水,她果然讨厌考试,尤其是揭晓成绩的时候。

    老娘紧张的都想上厕所了!你倒是快点说啊!

    “是因为小姐长得美,所以我画的才会美。”容文清从不吝啬对美人称赞。她提笔,写下两句诗。

    桃花不及美人妆,清风徐来珠翠香。红雨漫天映玉珰,落笔纸上若仙凰。

    “若仙凰?”穆鸿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容文清,这一眼的风情把容文清看红了脸。

    艾玛这个小姐姐真漂亮。

    “我很喜欢你的画,更喜欢这首诗。”穆鸿珏微微一笑,“你是谁家的姑娘,竟有如此文采。”

    “我姓容,容文清。”

    “文清?”穆鸿珏想着这个名字真不像女子闺名。“我名珏,玉珏的珏。等府试放榜后第一日,我家会在这桃林设下文会,届时会有诸多桃李学府的才子到场,董学府大人、知府大人与府试头名必到,还会有你想见的人来。”

    容文清莞尔一笑,没有搭话,穆鸿珏看她的模样,有些遗憾。

    本以为这是个与旁人不一样的才女,看来,她注定要失望。

    “此乃文会请柬,你……”

    “多谢美意,我不需要。”容文清抬手将墨迹已干的画卷起,“如果小姐想送我什么,不若将这幅画送给我?”

    穆鸿珏一愣,她没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难道她今日来桃林,跑到她面前,不是为了求取请柬?

    “这是你画的,怎么能说是我送你?”穆鸿珏看着容文清,对方已经手脚麻利的将画卷卷起,将小画桌都收起来了。

    看上去,像是她说不送的话,容文清就要卷着跑路了。

    “小姐说的有理,那这画就是我的了。”容文清认真的看着穆鸿珏,她笑颜如花,看向穆鸿珏的眼神里满是对美人的欣赏。“午时将至,小姐要不要和我共赴午餐?”

    穆鸿珏心里有些异样,她未曾遇见过这样鲜活的女子。

    过去的十六年,她周身都是墨守成规的人,就算是有什么感情,也不会全然放在脸上,虽然含蓄的感情她能感受到,可含蓄有时候就象征着距离。

    但这个女子不一样。

    “家中已备好饭菜,今日实在匆忙,若是还有缘再见的话……”

    “我们很快就会相见。”容文清听出穆鸿珏的婉拒之意,只是世间总有缘分一说,缘分到了,随缘就会有最好的结局。

    穆鸿珏看着容文清远去的身影,微微出神,桃花不及美人妆,这句诗,用在这个人身上也是极好。

    “小姐,您终于出来了!”桃柳看见容文清的身影,赶忙上前,接过小画桌,为容文清扫去头上的桃花瓣。“小姐为何要自己带着画桌,这种粗活,该奴婢做。”

    “怎么能是粗活,此乃风雅之举。”想起桃花林中的仙子,容文清笑的温柔。

    桃柳看容文清笑的好看,知道容文清心情很好。“奴婢很少见到小姐笑的如此开怀,定是遇到很好的事情。”

    容文清但笑不语,踏上马车。随着吱吱呀呀的车轮转动声,马车远去。

    “奴婢该死,竟让人打搅到殿下。”

    等容文清离开,一旁藏着的几位女婢才跑出来,半蹲地上行着大礼。

    “无碍,这不是打搅。”穆鸿珏侧身,盯着容文清刚刚站立的地方微微出神,文清原是误入,并不是特意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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