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六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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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胜勇怒了：“刚不是讨论过了吗？！咱们村所有的干部都要去到群众家里, 挨家挨户做通群众的思想工作, 咱们们说明白了村里人会响应的！”
*
夜深了这次的村干部会议才散会，李石头和同路的村干部沉默地走在只有一丝月光照射的村道上，刚走到岔道，李石头就远远地看见了自家院门口那堆正在燃烧的柴火，顿时李石头心下一松，快步朝家走去。
等进屋了，李石头瞧见赵翠枝坐在炕上打瞌睡，忙小声地说：“困了吧？以后我晚上再去开会, 你就先睡吧，别等我回来了。”
赵翠枝揉了把脸，困意消散了些：“你没回来我哪能安心睡下啊，我再困也要等你回来。”
李石头坐到炕上, 朝赵翠枝笑了笑, 转头瞧瞧睡得正熟的小闺女, 忍不住伸手摸摸小闺女透着红晕的小脸：“乖乖睡得真香啊。”
赵翠枝笑笑：“小娃睡得香长得快，一眨眼乖乖就长这么大了。”顺手给闺女掖好薄被，天凉了一不注意就会着凉的。
夫妻俩坐在炕上呆呆地盯着睡着了的李晓玉半响, 才小声地说着村干部会议上的事儿, 李石头拉着赵翠枝的手低声说：“以后我没法子再买那么多肉回来给你们娘俩吃了, 委屈你们啦。”
赵翠枝不在意地笑笑：“委屈啥啊, 咱们家有啥就吃啥呗。”
*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到了一九五六年的秋收季。
天还没大亮, 李石头和赵翠枝就在自家的水田里忙着收割水稻了，他们不仅要尽快把水稻收割好并拉到碾场上，还要趁着日头好赶紧把稻谷脱粒、晒干，夫妻俩因着连轴忙了好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李晓玉已经七岁半了，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满头大汗地捡掉在地上的零散稻粒。如今家里的田地少收成也不多，家里既要交“公粮”——也就是税粮，也要完成上头额外派下来的“粮食收购任务”指标，最后剩下的那一部分口粮只能勉强养活一家三口，所以落在地里的粮食也要尽量多地捡进粮仓里。
一直忙活了大半个钟头，李石头才停下手里不断挥舞的镰刀，站起身揉揉腰，顺手又抹了把汗，当他回身看到自己闺女还在弯腰捡稻粒时，忙心疼地喊：“晓玉，别捡了，日头太猛了，你先去草棚里躲躲日头，过两天再过来捡。”
李晓玉“哎”了一声，抬头对她爹笑笑：“我再捡一会儿就过去啊。”
说完，李晓玉继续弯腰捡稻粒。她们家的水稻今天就要收割完了，明天开始要赶着给稻谷脱粒、晒干，过不了几天还要忙着去地里收其他粮食，哪还有时间来水田捡稻粒啊，现在能多捡一点是一点。
她现在半大不小的，也不能帮家里割水稻，也就在“捡漏”这个小活计上能帮上忙了。
太阳越升越高，把人晒得眼晕，李晓玉有点撑不住了，腿软地跌在水田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忙起身走到草棚里歇歇。
村里的水田一户一户地连在一起，一眼望过去水田里除了水稻就是田埂上的杂草，想在附近找棵树木躲一下太阳都找不到，李石头心疼她们娘俩，特意找来几根竹竿，合着割水稻后剩下的稻桩简单地搭了个草棚，好让一家三口在顶不住的时候有个歇脚的地方。
在草棚里坐了一会儿，又灌了大半个竹筒的凉白开，李晓玉还是觉得自己浑身发软、眼冒金星，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中暑了，干脆直接躺到泥地上闭着眼睛休息。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草棚里躲太阳吧，不能逞强去捡稻粒了，身体要紧。
*
不知过了多久，李晓玉被她娘摇醒，脑子还有点发懵，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娘。
赵翠枝见闺女醒了，就给自己狠狠地又灌了几口凉白开，推推闺女：“你坐进去点，我也歇歇。”
李晓玉坐起身，往草棚的阴凉处挪，给赵翠枝腾出块地方：“娘，现在是啥时候了？”
“都过晌午了。”赵翠枝拿起放在一旁的两顶草帽，递给自己闺女一顶，自己拿着一顶：“自己用草帽当蒲扇扇扇风。这天太热了，我都快冒烟了。”
李晓玉摸摸肚子：“晌午了啊，怪不得我又累又饿。”
赵翠枝轻轻地在闺女脑袋上拍了一掌，笑着说：“晓得累了吧，晓得累就好。你可要给我好好念书，以后考进工厂当工人你就有供应粮吃了，也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李晓玉认真地看着她娘：“娘，以后我肯定能吃上供应粮的，我也会让你和爹过上好日子。”
赵翠枝欣慰地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就有点湿润了，赶紧转头扒拉出藏在稻桩堆里的两个大竹筒和三副碗筷，再拉开大嗓门喊李石头过来吃午饭。
如今因为要抓紧时间抢收，赵翠枝为了节省时间就干脆把一家三口的午饭带到水田里了，等李石头坐好后，一家三口才吃上了今天的午饭。
午饭是切得细碎的红薯叶、红薯粒和大米一起熬成的红薯稀饭，看起来不好看但吃起来还行，两大竹筒的稀饭一会儿就被三人吃完了。
休息了会儿，李石头对被晒得黑瘦的赵翠枝说：“水稻都割完了就差一点没捆成捆，待会咱们俩用小推车把地里的稻谷拉到碾场吧，村里的那头老牛和骡子是轮不到咱们们借了。今晚咱们俩再辛苦些，趁着夜里凉爽也有光亮，把稻谷都拉到碾场，明天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赵翠枝应了一声，转头就对李晓玉说：“你回家去，好好歇歇，你还小呢，这里不用你操心。”
突然间，离李晓玉不远的灌木丛里窜出来几只野鸡，咕咕叫的野鸡正在结伴觅食，边找吃的边往李晓玉的方向走来。顿时李晓玉喜上眉梢，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藏到最近的一颗大树后，仔细观察这几只野鸡。
李晓玉发现落在这几只野鸡身后的那只坡脚野鸡，鸡爪子似乎是在这几日伤瘸了，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看着就像跑不快的样子。等这几只野鸡边吃着虫子边走过她的位置时，她忙瞄准那只坡脚野鸡，挑准时机后蹑手蹑脚地拎着木棍，从野鸡群后头窜向那只坡脚野鸡，一扑即中！除了这只被扑住的坡脚鸡，其他的野鸡听到动静立时夺命狂逃。
李晓玉压着身下“咕咕”惨叫的坡脚野鸡哈哈大笑，笑够后才伸手到怀里抓出那只既拼命挣扎又拼命惨叫的野鸡，掂了掂野鸡，估摸着有四五斤重，李晓玉更满足了。
“这斤两真不赖，够我家三口人好好补两顿了。”
野鸡拼命挣扎着想用嘴啄李晓玉，李晓玉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只垂死挣扎的野鸡，有点后悔没带背篓进山装野物了。这里离村子有些远，总不能一直这么用手抓着野鸡拎回去。
李晓玉想了想，从一旁的蔓藤丛里扯出几根蔓藤把野鸡给五花大绑了，捆结实后才拎着野鸡捡起木棍，走向刚才野鸡群出没的灌木丛。
扒拉了下那堆灌木丛，李晓玉从野鸡窝里检到了五个野鸡蛋，把野鸡蛋分别放进上衣的两个衣兜后，李晓玉又提着野鸡、拿着木棍往远一点的灌木丛继续翻找野鸡蛋，最后李晓玉又找到了三个野鸡蛋，小心地放进衣兜里。
李晓玉心满意足地打量这片灌木丛，她要好好记下这块地方，下回也好过来看看能不能再捡漏。
站在原地仔细地观察了一圈，李晓玉总觉得离她稍远一些的灌木丛上攀爬着生长的蔓藤有些眼熟，蔓藤连成一片生长，叶片宽大而厚绿。
李晓玉走上前，认真打量蔓藤的叶子，然后又在地上找出蔓藤冒出泥土的藤茎，用木棍就着藤茎往下挖，等挖出埋在泥土底下的一小节根部后，李晓玉呆住了。
这是野生葛根！
怪不得她觉得眼前的蔓藤眼熟了。
她上辈子经常从某宝买野生葛根，看过几位店主的整个采挖野生葛根过程的图片，幸好她现在对葛根藤和葛根叶还有点印象，要不然她可就错失这个认出野生葛根的机会了。
看看手中拎着的野鸡，又看看衣兜里装着的野鸡蛋，李晓玉满脸遗憾地打量着眼前的一片野生葛根。
下回她一定要带好锄头和背篓进山，可不能再错过寻到好野物的机会了。
*
李晓玉沿着来时的路下山，过了晌午才走到山脚。
从灌木丛里拎出藏着的背篓，李晓玉倒出背篓里的猪草再把野鸡藏进去，然后往背篓里装满厚厚的猪草，背上背篓就满脸欢快地往家里走。
一路上碰见了不少的村里人，李晓玉心情愉悦地跟他们打招呼，以往和善的村民们总会礼貌地跟她说几句话，可这次有一部分村民却绷着脸，对着她点了点头就先行走开了。
这是人家不想跟她说话呢。
被人给了个冷脸，李晓玉有点笑不出来了，脸色有点僵硬。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村里公布指派的事儿，怕是这些没想通的叔伯婶娘们明着不敢反对县里的指派、暗地里却迁怒到村长吴胜勇和她爹李石头的身上了。
李晓玉闷闷的，心情有点低落，加快速度往家走。她是她爹的闺女，看来她也跟着她爹被人迁怒了。
回到家，李晓玉在厨房放下背篓，从背篓里翻出野鸡，把野鸡丢到角落里，又从衣兜里掏出野鸡蛋放好，拢好散到地上的猪草。
等归置好东西后，李晓玉高声喊了两声爹娘，见没人给她应声就径直去掀开铁锅的盖子，铁锅里是爹娘留给她的饭菜，再到杂物房看了一眼，家里的那两把大锄头也不见了。她爹娘下地去了。
李晓玉吃完迟来的午饭，就着冷水擦洗了下，换好衣服就回屋里了。
这次在后山山林里折腾了半天，李晓玉是真累着了，一觉醒来就到了傍晚。李晓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自己的房门。
院子里，李石头坐在椅子上抽旱烟，见闺女睡醒了，就笑着打趣说：“今天你去哪儿抓了野鸡啊？看把你给累得够呛的，回来后睡了这么久才醒。正好你娘快烧好饭了，你就赶着饭点醒了。”
李晓玉搓了搓脸，精神多了：“我早上去后山山脚割猪草了，割完后就顺便进林子里看看，正好运气好，抓到了只坡脚野鸡，还摸了几个野鸡蛋回来。”
“后山山林是老林子了，里头有大家伙，你往后别去了，太危险。”李石头眉头皱得老高，还是有些不放心，然后就语气强硬地强调：“你想吃肉了就跟爹说，爹想办法去给你割肉回来，以后你不准再进老林子了。”
李晓玉心头暖烘烘的，走上前就着椅背趴到李石头的后背上，把脑袋靠着李石头的肩头，拉长调子笑嘻嘻地说：“知道了~~”
父女俩窝了一会儿，李石头笑着对闺女说：“你都大了，以后可不能老这样趴到我身上了啊，被人看到了会说你娇气的。”
“谁乐意说就说呗，我娇不娇气关他啥事啊。”
被自己闺女闹了一会儿，憋闷了一天的李石头心情好多了，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炒鸡蛋香味，就高声问厨房里的赵翠枝：“孩子她娘，咱们家能吃饭了吗？”
“好了！好了！赶紧进来端碗筷吃饭。”赵翠枝在厨房里大声应合。
于是，李石头让闺女先进去，然后自己拎起椅子，拿着烟杆脚步轻快地往里走。
*
今晚李晓玉家的餐桌上和以往差不多的菜色，唯一的区别就是比往常多了一道蒜苗炒鸡蛋。
“快吃鸡蛋。”
赵翠枝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鸡蛋，往李晓玉的饭碗里送，解释说：“我晓得你馋肉了，可这不年不节的炖鸡，香味儿跑外头了，别人家会以为咱们家富裕呢。你爹今早吃了村里人的挂落，如今咱们家还是谨慎些得好。等过两天村里人都下地了，我中午就把野鸡炖上，捂好盖子，香味儿飘不远，就没人知道咱们家炖鸡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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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翠枝揉了把脸，困意消散了些：“你没回来我哪能安心睡下啊，我再困也要等你回来。”
李石头坐到炕上, 朝赵翠枝笑了笑, 转头瞧瞧睡得正熟的小闺女, 忍不住伸手摸摸小闺女透着红晕的小脸：“乖乖睡得真香啊。”
赵翠枝笑笑：“小娃睡得香长得快，一眨眼乖乖就长这么大了。”顺手给闺女掖好薄被，天凉了一不注意就会着凉的。
夫妻俩坐在炕上呆呆地盯着睡着了的李晓玉半响, 才小声地说着村干部会议上的事儿, 李石头拉着赵翠枝的手低声说：“以后我没法子再买那么多肉回来给你们娘俩吃了, 委屈你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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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大亮, 李石头和赵翠枝就在自家的水田里忙着收割水稻了，他们不仅要尽快把水稻收割好并拉到碾场上，还要趁着日头好赶紧把稻谷脱粒、晒干，夫妻俩因着连轴忙了好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李晓玉已经七岁半了，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满头大汗地捡掉在地上的零散稻粒。如今家里的田地少收成也不多，家里既要交“公粮”——也就是税粮，也要完成上头额外派下来的“粮食收购任务”指标，最后剩下的那一部分口粮只能勉强养活一家三口，所以落在地里的粮食也要尽量多地捡进粮仓里。
一直忙活了大半个钟头，李石头才停下手里不断挥舞的镰刀，站起身揉揉腰，顺手又抹了把汗，当他回身看到自己闺女还在弯腰捡稻粒时，忙心疼地喊：“晓玉，别捡了，日头太猛了，你先去草棚里躲躲日头，过两天再过来捡。”
李晓玉“哎”了一声，抬头对她爹笑笑：“我再捡一会儿就过去啊。”
说完，李晓玉继续弯腰捡稻粒。她们家的水稻今天就要收割完了，明天开始要赶着给稻谷脱粒、晒干，过不了几天还要忙着去地里收其他粮食，哪还有时间来水田捡稻粒啊，现在能多捡一点是一点。
她现在半大不小的，也不能帮家里割水稻，也就在“捡漏”这个小活计上能帮上忙了。
太阳越升越高，把人晒得眼晕，李晓玉有点撑不住了，腿软地跌在水田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忙起身走到草棚里歇歇。
村里的水田一户一户地连在一起，一眼望过去水田里除了水稻就是田埂上的杂草，想在附近找棵树木躲一下太阳都找不到，李石头心疼她们娘俩，特意找来几根竹竿，合着割水稻后剩下的稻桩简单地搭了个草棚，好让一家三口在顶不住的时候有个歇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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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切得细碎的红薯叶、红薯粒和大米一起熬成的红薯稀饭，看起来不好看但吃起来还行，两大竹筒的稀饭一会儿就被三人吃完了。
休息了会儿，李石头对被晒得黑瘦的赵翠枝说：“水稻都割完了就差一点没捆成捆，待会咱们俩用小推车把地里的稻谷拉到碾场吧，村里的那头老牛和骡子是轮不到咱们们借了。今晚咱们俩再辛苦些，趁着夜里凉爽也有光亮，把稻谷都拉到碾场，明天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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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鸡拼命挣扎着想用嘴啄李晓玉，李晓玉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只垂死挣扎的野鸡，有点后悔没带背篓进山装野物了。这里离村子有些远，总不能一直这么用手抓着野鸡拎回去。
李晓玉想了想，从一旁的蔓藤丛里扯出几根蔓藤把野鸡给五花大绑了，捆结实后才拎着野鸡捡起木棍，走向刚才野鸡群出没的灌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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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玉走上前，认真打量蔓藤的叶子，然后又在地上找出蔓藤冒出泥土的藤茎，用木棍就着藤茎往下挖，等挖出埋在泥土底下的一小节根部后，李晓玉呆住了。
这是野生葛根！
怪不得她觉得眼前的蔓藤眼熟了。
她上辈子经常从某宝买野生葛根，看过几位店主的整个采挖野生葛根过程的图片，幸好她现在对葛根藤和葛根叶还有点印象，要不然她可就错失这个认出野生葛根的机会了。
看看手中拎着的野鸡，又看看衣兜里装着的野鸡蛋，李晓玉满脸遗憾地打量着眼前的一片野生葛根。
下回她一定要带好锄头和背篓进山，可不能再错过寻到好野物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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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灌木丛里拎出藏着的背篓，李晓玉倒出背篓里的猪草再把野鸡藏进去，然后往背篓里装满厚厚的猪草，背上背篓就满脸欢快地往家里走。
一路上碰见了不少的村里人，李晓玉心情愉悦地跟他们打招呼，以往和善的村民们总会礼貌地跟她说几句话，可这次有一部分村民却绷着脸，对着她点了点头就先行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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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玉闷闷的，心情有点低落，加快速度往家走。她是她爹的闺女，看来她也跟着她爹被人迁怒了。
回到家，李晓玉在厨房放下背篓，从背篓里翻出野鸡，把野鸡丢到角落里，又从衣兜里掏出野鸡蛋放好，拢好散到地上的猪草。
等归置好东西后，李晓玉高声喊了两声爹娘，见没人给她应声就径直去掀开铁锅的盖子，铁锅里是爹娘留给她的饭菜，再到杂物房看了一眼，家里的那两把大锄头也不见了。她爹娘下地去了。
李晓玉吃完迟来的午饭，就着冷水擦洗了下，换好衣服就回屋里了。
这次在后山山林里折腾了半天，李晓玉是真累着了，一觉醒来就到了傍晚。李晓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自己的房门。
院子里，李石头坐在椅子上抽旱烟，见闺女睡醒了，就笑着打趣说：“今天你去哪儿抓了野鸡啊？看把你给累得够呛的，回来后睡了这么久才醒。正好你娘快烧好饭了，你就赶着饭点醒了。”
李晓玉搓了搓脸，精神多了：“我早上去后山山脚割猪草了，割完后就顺便进林子里看看，正好运气好，抓到了只坡脚野鸡，还摸了几个野鸡蛋回来。”
“后山山林是老林子了，里头有大家伙，你往后别去了，太危险。”李石头眉头皱得老高，还是有些不放心，然后就语气强硬地强调：“你想吃肉了就跟爹说，爹想办法去给你割肉回来，以后你不准再进老林子了。”
李晓玉心头暖烘烘的，走上前就着椅背趴到李石头的后背上，把脑袋靠着李石头的肩头，拉长调子笑嘻嘻地说：“知道了~~”
父女俩窝了一会儿，李石头笑着对闺女说：“你都大了，以后可不能老这样趴到我身上了啊，被人看到了会说你娇气的。”
“谁乐意说就说呗，我娇不娇气关他啥事啊。”
被自己闺女闹了一会儿，憋闷了一天的李石头心情好多了，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炒鸡蛋香味，就高声问厨房里的赵翠枝：“孩子她娘，咱们家能吃饭了吗？”
“好了！好了！赶紧进来端碗筷吃饭。”赵翠枝在厨房里大声应合。
于是，李石头让闺女先进去，然后自己拎起椅子，拿着烟杆脚步轻快地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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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李晓玉家的餐桌上和以往差不多的菜色，唯一的区别就是比往常多了一道蒜苗炒鸡蛋。
“快吃鸡蛋。”
赵翠枝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鸡蛋，往李晓玉的饭碗里送，解释说：“我晓得你馋肉了，可这不年不节的炖鸡，香味儿跑外头了，别人家会以为咱们家富裕呢。你爹今早吃了村里人的挂落，如今咱们家还是谨慎些得好。等过两天村里人都下地了，我中午就把野鸡炖上，捂好盖子，香味儿飘不远，就没人知道咱们家炖鸡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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