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四月末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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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三百七十壹年，庚申年，是年余与公仪皆忘放纸鸢，颇叹。后果无放纸鸢之机也。——《知天命》
当日宋昭宁果睡到巳时末方才醒来，脑袋却因昨夜喝了酒发疼。所幸月笙早已吩咐丫鬟备下了解酒汤，连忙拿来叫宋昭宁喝了，这才觉得好了些。
宋昭宁见外面丫鬟身影闪动，隐约却还见了公仪的丫鬟岫烟，遂拉着月笙问道：“昨儿公仪在哪儿歇得？怎地我倒看见岫烟了呢。”
月笙笑道：“外面正是岫烟呢。——昨儿睿王妃喝多了酒，正是昏沉的时候，硬抱着姑娘不撒手。月笙原想着送王妃去客房，她却硬要同姑娘一室，岫烟无奈，只好将她安置在外面那层碧纱橱了。”
宋昭宁无奈，“这果然是泼辣子才做得出来的事。只她安置在碧纱橱，可会寒凉了？到底那是夏日才待的地方，旁边挨着就是窗，便是睡着敞亮，你也不应不想着她的身子才是。”
月笙道：“姑娘放心呢。王妃来府上安歇原也非一日了，自有章程，月笙也早叫人烧了银丝碳取暖。只因怕炭火熏人，才开了一点小窗，却是不曾开大了的。”
宋昭宁见她处理得妥当，遂也点了点头，随她去了。
公仪一直睡到午时一刻方才起身，月笙连忙上下打点着叫小丫鬟们送来一应梳洗用具并着妆奁。公仪因自幼同宋昭宁一齐长大，两人所喜用的妆奁都是同一套，是以月笙平素倒也给她备着一套一般模样的。
当下公仪梳洗完毕进来，二人携了手一并去用饭。因昨日永宁侯夫人也留宿在了宋府，今日宋夫人便道索性两处分开做饭食，倒省得他们再跑一趟。
公仪是个惫懒性子，连去宋昭宁所在的绿蕉楼一旁的宴厅也不肯，只叫人在正屋摆饭。又因她说昨日大鱼大肉的吃了发腻，所以今日倒是清粥小菜的好。
她这话音刚落，宋昭宁便笑着推她，朝着月笙努嘴道：“月笙早知你的秉性，今儿便正是做了粥呢。”
公仪笑问月笙，“哦？准备了什么来？快同我说说。”
月笙屈了屈膝笑道：“叫婆子们备了碧梗粥，想来王妃是喜欢的，正是解腻的好物。但因恐太清淡了，所以又备了一道酸笋鸡皮汤，一道鹅掌鸭信，并一份枣泥馅儿的山药糕。不知可好不好？”
——酸笋鸡皮汤带点酸意，最是能解闷开胃的，鹅掌鸭信是因恐素了备着的，山药糕也是清爽不甜的口味。
公仪点头笑道：“好，好，好，你索性跟了我回王府罢，我那儿正差这么个会打理的美人。”
宋昭宁“扑哧”一笑，拿手帕子丢她，笑骂：“登徒子。”
公仪哈哈大小。
两人玩闹了一阵，又用过了饭食，便在园中散步消食。今日正是晴日，又兼近日已是四月下旬，临近五月的时候，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虽夜间还有些寒凉，但白日却已和煦起来。
公仪看着天色道：“今日这天气却是好极，今年我们还不曾放纸鸢罢，怪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宋昭宁道：“你若想放，便叫月笙去拿罢。往年分明都记着，今年却因诸事繁杂，却是一应忘了。”一面说着，一面唤月笙去找纸鸢来。
公仪连忙拉住她，笑道：“罢了。我不过想起来有此事罢了，却不是必放不可的。却莫麻烦月笙了。何况如今春风也减了，飞也飞不高，倒平白费工夫了。”
她正说着，却见那边抄手游廊下遥遥站着一个人，肩上还有个物件儿像是正在动。公仪唬了一跳，走了两步向前，定眼看去，原来竟是谢青衣。他肩膀上正停着笼翠，扑腾着翅膀，要飞不飞的样子。
公仪连忙推了推宋昭宁，指着远处叫她看。
“你们家的笼翠果真是个活宝，这一人一鸟站在一处的，倒像是对老友。”
宋昭宁笑着瞪了她一眼，说她“狭促”，道：“你好歹堂堂王妃，倒同一只鹦鹉计较不成？倒还牵扯出谢侠士来，真真是一张不饶人的嘴。”
公仪却只哈哈一笑，混不在意。
谢青衣听了她的笑声，回过头来，同她二人颔首。
公仪见笼翠在他肩上甚是乖巧，不免奇道：“侠士如何叫笼翠这样听话？我从来见它都是欢腾的样子，还不曾见它如此乖巧过。”
谢青衣道：“笼翠自来便极乖巧，某也不曾费心训它。”
公仪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他，又回过身看了看宋昭宁，不信，连呼道：“侠士！切莫因昭宁在此就说这笼翠的好话啊！它会愈发放肆的！”
宋昭宁被她这话说得没了脾气，不免斜眼睨她。但在谢青衣肩上的笼翠却做不出「睨」这个神态，竟将翅膀扇得虎虎生风，直奔到公仪面前来，大喝一声：“泼辣子坏！泼辣子坏！最坏最坏了！”
公仪闻言就怒了，当下就要拔它的毛。但笼翠有翅膀，见她扑来，顿时朝空中飞去，一面飞一面得瑟，“抓不着，抓不着，泼辣子抓不着！”
公仪心中觉得这鹦鹉可坏，也忘了自己可以指使人抓去，只亲身上阵，却反倒叫自己累着了。
宋昭宁连忙拉住她，“公仪，你跟笼翠是上辈子有仇不成，得儿天的同它计较。”
谢青衣也见了如此，忙也唤道：“笼翠回来。”
笼翠最是怕他的，当下就从空中落了下来，立在他肩膀上，乖巧极了。又见公仪望过来，黑眼睛滴溜溜一转，又挑衅道：“抓不到！”
公仪被它气的没脾气，又要近前，笼翠见势不妙，当即也要飞走。却不想谢青衣一手落在了它脑袋上，道：“好了笼翠，别胡闹了。”
被谢青衣这样一摸，它顿时乖巧了下来。也不叫也不闹了，直看得公仪啧啧称奇。
她正要问谢青衣笼翠的驯养办法，却见谢青衣默立良久，却朝宋昭宁拱了拱手，说道：“夫人，某有一言，想单独说予夫人听。”
众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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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三百七十壹年，庚申年，是年余与公仪皆忘放纸鸢，颇叹。后果无放纸鸢之机也。——《知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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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宁见外面丫鬟身影闪动，隐约却还见了公仪的丫鬟岫烟，遂拉着月笙问道：“昨儿公仪在哪儿歇得？怎地我倒看见岫烟了呢。”
月笙笑道：“外面正是岫烟呢。——昨儿睿王妃喝多了酒，正是昏沉的时候，硬抱着姑娘不撒手。月笙原想着送王妃去客房，她却硬要同姑娘一室，岫烟无奈，只好将她安置在外面那层碧纱橱了。”
宋昭宁无奈，“这果然是泼辣子才做得出来的事。只她安置在碧纱橱，可会寒凉了？到底那是夏日才待的地方，旁边挨着就是窗，便是睡着敞亮，你也不应不想着她的身子才是。”
月笙道：“姑娘放心呢。王妃来府上安歇原也非一日了，自有章程，月笙也早叫人烧了银丝碳取暖。只因怕炭火熏人，才开了一点小窗，却是不曾开大了的。”
宋昭宁见她处理得妥当，遂也点了点头，随她去了。
公仪一直睡到午时一刻方才起身，月笙连忙上下打点着叫小丫鬟们送来一应梳洗用具并着妆奁。公仪因自幼同宋昭宁一齐长大，两人所喜用的妆奁都是同一套，是以月笙平素倒也给她备着一套一般模样的。
当下公仪梳洗完毕进来，二人携了手一并去用饭。因昨日永宁侯夫人也留宿在了宋府，今日宋夫人便道索性两处分开做饭食，倒省得他们再跑一趟。
公仪是个惫懒性子，连去宋昭宁所在的绿蕉楼一旁的宴厅也不肯，只叫人在正屋摆饭。又因她说昨日大鱼大肉的吃了发腻，所以今日倒是清粥小菜的好。
她这话音刚落，宋昭宁便笑着推她，朝着月笙努嘴道：“月笙早知你的秉性，今儿便正是做了粥呢。”
公仪笑问月笙，“哦？准备了什么来？快同我说说。”
月笙屈了屈膝笑道：“叫婆子们备了碧梗粥，想来王妃是喜欢的，正是解腻的好物。但因恐太清淡了，所以又备了一道酸笋鸡皮汤，一道鹅掌鸭信，并一份枣泥馅儿的山药糕。不知可好不好？”
——酸笋鸡皮汤带点酸意，最是能解闷开胃的，鹅掌鸭信是因恐素了备着的，山药糕也是清爽不甜的口味。
公仪点头笑道：“好，好，好，你索性跟了我回王府罢，我那儿正差这么个会打理的美人。”
宋昭宁“扑哧”一笑，拿手帕子丢她，笑骂：“登徒子。”
公仪哈哈大小。
两人玩闹了一阵，又用过了饭食，便在园中散步消食。今日正是晴日，又兼近日已是四月下旬，临近五月的时候，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虽夜间还有些寒凉，但白日却已和煦起来。
公仪看着天色道：“今日这天气却是好极，今年我们还不曾放纸鸢罢，怪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宋昭宁道：“你若想放，便叫月笙去拿罢。往年分明都记着，今年却因诸事繁杂，却是一应忘了。”一面说着，一面唤月笙去找纸鸢来。
公仪连忙拉住她，笑道：“罢了。我不过想起来有此事罢了，却不是必放不可的。却莫麻烦月笙了。何况如今春风也减了，飞也飞不高，倒平白费工夫了。”
她正说着，却见那边抄手游廊下遥遥站着一个人，肩上还有个物件儿像是正在动。公仪唬了一跳，走了两步向前，定眼看去，原来竟是谢青衣。他肩膀上正停着笼翠，扑腾着翅膀，要飞不飞的样子。
公仪连忙推了推宋昭宁，指着远处叫她看。
“你们家的笼翠果真是个活宝，这一人一鸟站在一处的，倒像是对老友。”
宋昭宁笑着瞪了她一眼，说她“狭促”，道：“你好歹堂堂王妃，倒同一只鹦鹉计较不成？倒还牵扯出谢侠士来，真真是一张不饶人的嘴。”
公仪却只哈哈一笑，混不在意。
谢青衣听了她的笑声，回过头来，同她二人颔首。
公仪见笼翠在他肩上甚是乖巧，不免奇道：“侠士如何叫笼翠这样听话？我从来见它都是欢腾的样子，还不曾见它如此乖巧过。”
谢青衣道：“笼翠自来便极乖巧，某也不曾费心训它。”
公仪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他，又回过身看了看宋昭宁，不信，连呼道：“侠士！切莫因昭宁在此就说这笼翠的好话啊！它会愈发放肆的！”
宋昭宁被她这话说得没了脾气，不免斜眼睨她。但在谢青衣肩上的笼翠却做不出「睨」这个神态，竟将翅膀扇得虎虎生风，直奔到公仪面前来，大喝一声：“泼辣子坏！泼辣子坏！最坏最坏了！”
公仪闻言就怒了，当下就要拔它的毛。但笼翠有翅膀，见她扑来，顿时朝空中飞去，一面飞一面得瑟，“抓不着，抓不着，泼辣子抓不着！”
公仪心中觉得这鹦鹉可坏，也忘了自己可以指使人抓去，只亲身上阵，却反倒叫自己累着了。
宋昭宁连忙拉住她，“公仪，你跟笼翠是上辈子有仇不成，得儿天的同它计较。”
谢青衣也见了如此，忙也唤道：“笼翠回来。”
笼翠最是怕他的，当下就从空中落了下来，立在他肩膀上，乖巧极了。又见公仪望过来，黑眼睛滴溜溜一转，又挑衅道：“抓不到！”
公仪被它气的没脾气，又要近前，笼翠见势不妙，当即也要飞走。却不想谢青衣一手落在了它脑袋上，道：“好了笼翠，别胡闹了。”
被谢青衣这样一摸，它顿时乖巧了下来。也不叫也不闹了，直看得公仪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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