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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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一生一世一双人
达州县衙官邸
阿珠听说纪衡回来了，她着急忙慌的打从赵毅那儿往回赶，进门没一会就被泉婶说的话给惊呆了，她从街上捡回来的小厮变成了一个明媚的丫头，小宝变成了费小姐，这还不算完，进城那日，听泉婶说还是公子抱着那个什么费小姐回来的，这个消息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没错，她是将公子放在心里了，起了不该想的心思，难道有错么？她二十八了，伺候公子也快五六年了，这个年龄她嫁给谁去？她也不多求，只求个姨娘的位置就行，可这点子要求公子也不想应允，原以为公子是无心男女之事，可也不是啊，这不他还抱着人家大姑娘在大街上跑马么？想着想着，阿珠竟潸然泪下。
泉婶也触动了心事，她以为阿珠和她想到了一处，她也抹开了眼泪儿，说道:“也不知这费小姐是京里哪家的，衡哥儿的婚事京里的夫人也不放在心上，这要是能成，可真是沈娘子的在天之灵保佑了！”
哪知，阿珠幡然变脸，她有些凌厉的对泉婶喝到:“泉婶，我劝你管住自己的嘴，你在京里不就是数次因为这张嘴惹祸的么？这费小姐是个什么货色，我们都还不清楚，你怎么就敢扯到了爷们的头上？再说爷们的婚事是我们能够妄议的么？哼！泉婶您可别忘了身份！”这话说的极重，泉婶被骂蒙了，自打跟了纪衡，这都四五年了，也没人和她说这么重的话啊！泉婶傻掉了！
阿珠可不管泉婶傻不傻，她一摔帘子扭身从泉婶的屋子出去，挨院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纪衡和宝瑛的影子，有心回泉婶的屋子去问问泉婶，可又拉不下面子，只能回到自个屋子坐在那生闷气。
纪衡本来也不想带宝瑛去衙门，但宝瑛执意要去，况且衙门和勇营里也确实需要宝瑛这样的识文断字的人来帮忙，知府冯大同跑了，他的师爷和书办也一概没了踪影，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全都是一丘之貉。他们出门了三天四夜，确实也有很多的的公务要处理，所以他也没硬说就不用宝瑛了，本来他还想说让宝瑛买身女装换上，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男装比较方便，所以又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此时，他和宝瑛正沿着大街，慢悠悠的往回走，俩人还笑呵呵的聊着什么，也不是今天有什么好事让大家高兴，用纪衡的话说，反正都是我解决不了的，愁也一天，高兴也一天，且挺着吧！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无论是军务上还是民生上大部分的问题纪衡也都能一手解决。
宝瑛也很奇怪，在她看来这纪衡还算是有本事的，为什么他父亲就能舍得让他外放做官，而不是留在京里好好栽培呢？毕竟外面的六品官都不如京里的七品官。宝瑛隐隐觉得纪衡就是兵部侍郎纪晓岚家的孩子，但是又不太确定，以纪衡此刻显示的才华来看，纪家的孩子即便是庶子也早该闻名京城了呀！
二人就这么一路唠着、猜着，好巧不巧，刚刚转过的官邸的门柱，王三槐等三人就从另外一个方向饶了过来，就差那么一瞬，他没能看见宝瑛。
纪衡和宝瑛刚一进大门就看见冷着脸子的阿珠立在当院，她冷冷的瞧着二人一声不吭，纪衡也奇怪的瞧着她，半晌纪衡笑道:“瞧瞧，现在奴才都敢这么跟主子拿乔了！”说罢，他扯着宝瑛想要绕过阿珠。
哪知，阿珠“噗通”一声跪在当院，泪如雨下，她哭诉道:“公子，我是沈娘子的奴婢，沈娘子没了，我才伺候您的，我和纪家没关系，公子虽是娘子的孩子，可公子还是纪家的人呢！这名声可不能不要啊！”她先说她和纪家没关系，但她很关心纪衡的名声，关心纪衡的名声不是因为纪家，而是因为纪衡的生母。
纪衡听的额角一跳，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他的生母了呢？这个院子里谁都知道，纪衡的生母是他的禁忌，大家都是尽量回避的。
他怒极反笑，一双眸子波澜不惊，沉若寒谭，他冷笑道:“珠姐，我素来敬你，你今日若说不出纪衡做了什么有损名声的事，我定不饶你！”
阿珠也是豁出去了，她梗起脖子，满脸涨红，大声说道:“那衡哥儿有没有抱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在大街上纵马？这是世家子该做的事吗？”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闪着嫉妒的光直勾勾的盯着宝瑛，看的宝瑛禁不住遍体生寒，瞧这样子，好像是说她勾引了她们家爷么？
“呵！来路不明？来路不明的人还不是你带回来的么？”纪衡强压怒火，冷刺了一句，她的心思还当他不明白么？他为什么数次让她找小厮呢？就是要断了她的念想，他这一辈子是绝对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通房、姬妾什么的。
“你……”阿珠一时语塞，愣怔片刻，她又委顿在地嘤嘤哭道:“娘子啊！我对不起你，您让我看顾公子一生，阿珠没做好啊！”
纪衡确是够了，他看出来了，阿珠今儿个就是要闹上一场，也好，话都说在明面上，省着以后生误会，他冷笑，绕着阿珠踱了一圈，他说:“珠姐心思我明白，但纪衡今儿就把话说清楚，你也别说是我误了你，乾隆五十四年，我就和珠姐说过让你回乡嫁人，可你是怎么说的？”
他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泉婶和一脸漠然的宝瑛，冷笑道:“呵，今儿人多，我就不重复了，珠姐想怎样，我纪衡清楚，可珠姐也知道，我纪衡最膈应的就是妻妾成群，扰的后宅不宁，我纪衡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字字清晰、斩钉截铁的说道。
“而你！”他目光如炬，盯向阿珠:“你当不得我的正妻！”这纪衡对待这宅子里的人向来是和颜悦色，从不摆主子的款，今儿也是被阿珠逼急了，早在乾隆五十四年，纪衡十八岁独自出京的时候，阿珠就曾经和他表露过心意了，当时他也是严词拒绝的，没想到，她的执念能持续这么久，甚至今天抬出自己的生母相威胁。
阿珠瞠目结舌的看着纪衡，他真是狠啊！居然这么给自己没脸，是的，她当不得他的正妻，早在乾隆五十四年纪衡就说过，和出身无关，因为，因为她已不是清白身子了，可她也只想当个姨娘而已。可是纪衡这也不允！
阿珠又转目看向那个瓜皮小帽的少女，洗的白白的芙蓉面，远山眉，杏核眼，当初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个女人呢？她悔恨的闭上双眼，眼泪流了满脸，倏地，她又圆睁着眼，指着宝瑛哭道:“都是你！都是你！你恩将仇报，毁我姻缘！”她执意认为没有宝瑛，纪衡终会接纳她的。
“不可理喻！”纪衡恨的咬牙切齿，却又狠不下心来处置阿珠，对于这个觊觎自己的女人，他恶心又心痛，毕竟五六年的陪伴不是假的。
宝瑛无端被骂，心情很是不好，但更让她难受的是纪衡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纳兰红日也曾说过的，这是纳兰红日高祖纳兰容若的《画堂春》里的一句词，当日情浓时，纳兰红日也曾深情款款的吟过这句词，只是宝瑛今日听来，倍觉讽刺，这一生一世的人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却不在身边。
甫一入城，王三槐便要求柳青云带他到他的岳家休息，由于川楚各地都有白莲教造反，虽然达州县城还算安宁，但县城也实行宵禁，这大半夜的，三个大男人在街上乱晃，太引人注目了。
柳青云却犯了难，这县城他不常来，和杨氏成亲五年他也没来过几次岳父家，还有，就是他是个路痴，这事全村都知道，刚搬来的那会他连自家的田地都找不着，惹的村里人都笑话他百无一用是书生。在城里转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找到杨家豆腐铺，三人也只好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蹲了半宿。哪敢去投宿啊？他们三人大半夜的在街上晃，这个点去投宿肯定会被店家怀疑的。
店家怀不怀疑，没人知道。但王三槐却是怀疑的，他的眼睛里闪着阴郁的光，时不时的瞟一眼柳青云，看他神色自若倒也不像是在玩花样，可不管怎样，天明一打听，他们就可以找到杨家豆腐铺了，也不急于一时。柳青云也急的要命，王三槐进城就要找自己的岳家，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他直觉不是好事，所以他拒绝了，可这也只能拖得一时，天一亮，随便找个人一问，就避无可避了。这可让他急的火上房了。
不管怎样，该来的还是要来，天色慢慢转白，街上也有了行人，王三槐带着戏谑的神情，似笑非笑的对柳青云说:“来吧，我们找人打听一下吧！”说着，他随手拉过一人，打听杨家豆腐铺，柳青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谁知行人的回答，让他转惊为喜，差点叫出声来，行人一脸惊愕的对王三槐说:“还找老杨？不知道么？老杨家的豆腐铺子被黄老爷给砸啦！”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可听到了柳青云耳朵里这却是最好的消息了，他不住的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王三槐一惊，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我也不太清楚。”行人翻了翻白眼，想了想，然后说道:“就是封城那几天！”王三槐了然，难怪柳青云找不到，封城那几天不就是自己举事的那几天么，思及至此，他看向柳青云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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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脱钩
王三槐在县城里像个没头苍蝇般的转了大半天，逢人便拿出宝瑛的画像让人认，可是不仅没有人认识宝瑛，还差点引起官差的注意，这可把他那个机灵的小兄弟吓得不轻，但他也不敢直接便要求王三槐出城回乡，只是不停地挑唆柳青云，让他去说。
柳青云才不傻，他恨不得王三槐在城里被捉才好呢！他还想趁机见一见杨氏呢！真当他找不到岳父家么？豆腐摊子被砸不要紧，家，他还是找得到的，这乱世离人不如狗，和杨氏分别两三个月了，这让他惦念不已。
杨氏也不好过，没想到和丈夫闹了点别扭回了趟娘家竟搞成这个样子，那日她正想回家，谁料城门突然被封，这还不算完，才过一日，父亲的豆腐店因为摊子阻了贵人的路，让人砸了个稀巴烂。生意做不下去了不要紧，老父还被气了个半死，至今还躺在床上呢！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让杨氏愁红了眼，好在她生性坚忍，倒也挺住了。
柳青云心里惦念杨氏，于是他便有意无意的就引着王三槐往岳家的方向走，心里想的是，最好能在路上见杨氏一面，可他又怕王三槐见到杨氏再生出什么歹意，端是左右为难。
杨氏每隔三日都会去药铺给老父抓药，这一天，她刚走过街角，远远的她就瞧着前面那人像是自个的丈夫柳青云，本来她还以为自己是日思夜梦看花了眼，待揉揉眼睛细看，她不禁红了眼眶，还真是自个的丈夫。她想喊一声，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有些张不开嘴，于是她紧跑两步想要追上丈夫，待她马上要跑到柳青云跟前的时候，她倏地停住了，王三槐不认得她，她可是认得王三槐的，自家夫君旁边不就是那强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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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州县衙官邸
阿珠听说纪衡回来了，她着急忙慌的打从赵毅那儿往回赶，进门没一会就被泉婶说的话给惊呆了，她从街上捡回来的小厮变成了一个明媚的丫头，小宝变成了费小姐，这还不算完，进城那日，听泉婶说还是公子抱着那个什么费小姐回来的，这个消息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没错，她是将公子放在心里了，起了不该想的心思，难道有错么？她二十八了，伺候公子也快五六年了，这个年龄她嫁给谁去？她也不多求，只求个姨娘的位置就行，可这点子要求公子也不想应允，原以为公子是无心男女之事，可也不是啊，这不他还抱着人家大姑娘在大街上跑马么？想着想着，阿珠竟潸然泪下。
泉婶也触动了心事，她以为阿珠和她想到了一处，她也抹开了眼泪儿，说道:“也不知这费小姐是京里哪家的，衡哥儿的婚事京里的夫人也不放在心上，这要是能成，可真是沈娘子的在天之灵保佑了！”
哪知，阿珠幡然变脸，她有些凌厉的对泉婶喝到:“泉婶，我劝你管住自己的嘴，你在京里不就是数次因为这张嘴惹祸的么？这费小姐是个什么货色，我们都还不清楚，你怎么就敢扯到了爷们的头上？再说爷们的婚事是我们能够妄议的么？哼！泉婶您可别忘了身份！”这话说的极重，泉婶被骂蒙了，自打跟了纪衡，这都四五年了，也没人和她说这么重的话啊！泉婶傻掉了！
阿珠可不管泉婶傻不傻，她一摔帘子扭身从泉婶的屋子出去，挨院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纪衡和宝瑛的影子，有心回泉婶的屋子去问问泉婶，可又拉不下面子，只能回到自个屋子坐在那生闷气。
纪衡本来也不想带宝瑛去衙门，但宝瑛执意要去，况且衙门和勇营里也确实需要宝瑛这样的识文断字的人来帮忙，知府冯大同跑了，他的师爷和书办也一概没了踪影，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全都是一丘之貉。他们出门了三天四夜，确实也有很多的的公务要处理，所以他也没硬说就不用宝瑛了，本来他还想说让宝瑛买身女装换上，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男装比较方便，所以又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此时，他和宝瑛正沿着大街，慢悠悠的往回走，俩人还笑呵呵的聊着什么，也不是今天有什么好事让大家高兴，用纪衡的话说，反正都是我解决不了的，愁也一天，高兴也一天，且挺着吧！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无论是军务上还是民生上大部分的问题纪衡也都能一手解决。
宝瑛也很奇怪，在她看来这纪衡还算是有本事的，为什么他父亲就能舍得让他外放做官，而不是留在京里好好栽培呢？毕竟外面的六品官都不如京里的七品官。宝瑛隐隐觉得纪衡就是兵部侍郎纪晓岚家的孩子，但是又不太确定，以纪衡此刻显示的才华来看，纪家的孩子即便是庶子也早该闻名京城了呀！
二人就这么一路唠着、猜着，好巧不巧，刚刚转过的官邸的门柱，王三槐等三人就从另外一个方向饶了过来，就差那么一瞬，他没能看见宝瑛。
纪衡和宝瑛刚一进大门就看见冷着脸子的阿珠立在当院，她冷冷的瞧着二人一声不吭，纪衡也奇怪的瞧着她，半晌纪衡笑道:“瞧瞧，现在奴才都敢这么跟主子拿乔了！”说罢，他扯着宝瑛想要绕过阿珠。
哪知，阿珠“噗通”一声跪在当院，泪如雨下，她哭诉道:“公子，我是沈娘子的奴婢，沈娘子没了，我才伺候您的，我和纪家没关系，公子虽是娘子的孩子，可公子还是纪家的人呢！这名声可不能不要啊！”她先说她和纪家没关系，但她很关心纪衡的名声，关心纪衡的名声不是因为纪家，而是因为纪衡的生母。
纪衡听的额角一跳，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他的生母了呢？这个院子里谁都知道，纪衡的生母是他的禁忌，大家都是尽量回避的。
他怒极反笑，一双眸子波澜不惊，沉若寒谭，他冷笑道:“珠姐，我素来敬你，你今日若说不出纪衡做了什么有损名声的事，我定不饶你！”
阿珠也是豁出去了，她梗起脖子，满脸涨红，大声说道:“那衡哥儿有没有抱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在大街上纵马？这是世家子该做的事吗？”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闪着嫉妒的光直勾勾的盯着宝瑛，看的宝瑛禁不住遍体生寒，瞧这样子，好像是说她勾引了她们家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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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确是够了，他看出来了，阿珠今儿个就是要闹上一场，也好，话都说在明面上，省着以后生误会，他冷笑，绕着阿珠踱了一圈，他说:“珠姐心思我明白，但纪衡今儿就把话说清楚，你也别说是我误了你，乾隆五十四年，我就和珠姐说过让你回乡嫁人，可你是怎么说的？”
他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泉婶和一脸漠然的宝瑛，冷笑道:“呵，今儿人多，我就不重复了，珠姐想怎样，我纪衡清楚，可珠姐也知道，我纪衡最膈应的就是妻妾成群，扰的后宅不宁，我纪衡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字字清晰、斩钉截铁的说道。
“而你！”他目光如炬，盯向阿珠:“你当不得我的正妻！”这纪衡对待这宅子里的人向来是和颜悦色，从不摆主子的款，今儿也是被阿珠逼急了，早在乾隆五十四年，纪衡十八岁独自出京的时候，阿珠就曾经和他表露过心意了，当时他也是严词拒绝的，没想到，她的执念能持续这么久，甚至今天抬出自己的生母相威胁。
阿珠瞠目结舌的看着纪衡，他真是狠啊！居然这么给自己没脸，是的，她当不得他的正妻，早在乾隆五十四年纪衡就说过，和出身无关，因为，因为她已不是清白身子了，可她也只想当个姨娘而已。可是纪衡这也不允！
阿珠又转目看向那个瓜皮小帽的少女，洗的白白的芙蓉面，远山眉，杏核眼，当初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个女人呢？她悔恨的闭上双眼，眼泪流了满脸，倏地，她又圆睁着眼，指着宝瑛哭道:“都是你！都是你！你恩将仇报，毁我姻缘！”她执意认为没有宝瑛，纪衡终会接纳她的。
“不可理喻！”纪衡恨的咬牙切齿，却又狠不下心来处置阿珠，对于这个觊觎自己的女人，他恶心又心痛，毕竟五六年的陪伴不是假的。
宝瑛无端被骂，心情很是不好，但更让她难受的是纪衡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纳兰红日也曾说过的，这是纳兰红日高祖纳兰容若的《画堂春》里的一句词，当日情浓时，纳兰红日也曾深情款款的吟过这句词，只是宝瑛今日听来，倍觉讽刺，这一生一世的人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却不在身边。
甫一入城，王三槐便要求柳青云带他到他的岳家休息，由于川楚各地都有白莲教造反，虽然达州县城还算安宁，但县城也实行宵禁，这大半夜的，三个大男人在街上乱晃，太引人注目了。
柳青云却犯了难，这县城他不常来，和杨氏成亲五年他也没来过几次岳父家，还有，就是他是个路痴，这事全村都知道，刚搬来的那会他连自家的田地都找不着，惹的村里人都笑话他百无一用是书生。在城里转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找到杨家豆腐铺，三人也只好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蹲了半宿。哪敢去投宿啊？他们三人大半夜的在街上晃，这个点去投宿肯定会被店家怀疑的。
店家怀不怀疑，没人知道。但王三槐却是怀疑的，他的眼睛里闪着阴郁的光，时不时的瞟一眼柳青云，看他神色自若倒也不像是在玩花样，可不管怎样，天明一打听，他们就可以找到杨家豆腐铺了，也不急于一时。柳青云也急的要命，王三槐进城就要找自己的岳家，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他直觉不是好事，所以他拒绝了，可这也只能拖得一时，天一亮，随便找个人一问，就避无可避了。这可让他急的火上房了。
不管怎样，该来的还是要来，天色慢慢转白，街上也有了行人，王三槐带着戏谑的神情，似笑非笑的对柳青云说:“来吧，我们找人打听一下吧！”说着，他随手拉过一人，打听杨家豆腐铺，柳青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谁知行人的回答，让他转惊为喜，差点叫出声来，行人一脸惊愕的对王三槐说:“还找老杨？不知道么？老杨家的豆腐铺子被黄老爷给砸啦！”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可听到了柳青云耳朵里这却是最好的消息了，他不住的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王三槐一惊，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我也不太清楚。”行人翻了翻白眼，想了想，然后说道:“就是封城那几天！”王三槐了然，难怪柳青云找不到，封城那几天不就是自己举事的那几天么，思及至此，他看向柳青云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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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槐在县城里像个没头苍蝇般的转了大半天，逢人便拿出宝瑛的画像让人认，可是不仅没有人认识宝瑛，还差点引起官差的注意，这可把他那个机灵的小兄弟吓得不轻，但他也不敢直接便要求王三槐出城回乡，只是不停地挑唆柳青云，让他去说。
柳青云才不傻，他恨不得王三槐在城里被捉才好呢！他还想趁机见一见杨氏呢！真当他找不到岳父家么？豆腐摊子被砸不要紧，家，他还是找得到的，这乱世离人不如狗，和杨氏分别两三个月了，这让他惦念不已。
杨氏也不好过，没想到和丈夫闹了点别扭回了趟娘家竟搞成这个样子，那日她正想回家，谁料城门突然被封，这还不算完，才过一日，父亲的豆腐店因为摊子阻了贵人的路，让人砸了个稀巴烂。生意做不下去了不要紧，老父还被气了个半死，至今还躺在床上呢！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让杨氏愁红了眼，好在她生性坚忍，倒也挺住了。
柳青云心里惦念杨氏，于是他便有意无意的就引着王三槐往岳家的方向走，心里想的是，最好能在路上见杨氏一面，可他又怕王三槐见到杨氏再生出什么歹意，端是左右为难。
杨氏每隔三日都会去药铺给老父抓药，这一天，她刚走过街角，远远的她就瞧着前面那人像是自个的丈夫柳青云，本来她还以为自己是日思夜梦看花了眼，待揉揉眼睛细看，她不禁红了眼眶，还真是自个的丈夫。她想喊一声，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有些张不开嘴，于是她紧跑两步想要追上丈夫，待她马上要跑到柳青云跟前的时候，她倏地停住了，王三槐不认得她，她可是认得王三槐的，自家夫君旁边不就是那强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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