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安修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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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不过是为三少爷、四少爷洗尘的，除了安修亭还宴请了不少当地的文人雅士、富家千金公子。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我与小唐、清平一直在两位少爷身边伺候着，倒没我们什么事。
宴席结束，四少爷喝了个酩酊大醉，连向来酒量不错的三少爷也有些不胜酒力了。于是清平扶着三少爷回去休息，我与小唐便扶着四少爷回去休息。
四少爷确实醉了，一路上不停的折腾，一直吵着还要喝。我与小唐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顿四少爷睡下。小唐是个会体贴人的，因我尚不熟悉别院环境，便让我回去休息，待明日他再带我熟悉别院各处。
我千恩万谢的辞了小唐，回到我在四少爷隔壁的小间。因我是四少爷的贴身侍婢，加上别院多男子与嬷嬷，实在不宜共处，程伯才特地给我安排了这间小间供我居住。但躺在床上，不知怎的，我一直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起身，我走出小间，来到外间的回廊上。四少爷所居之处虽没有独立的庭院与院名，可在门外的庭院里却有一片池塘，站在回廊上能看到池塘里盛放的粉荷。这池塘配上粉荷，本就极为雅致，现下借着月光更是添了几分风雅。
我坐到回廊上，呆呆的看着池塘中的荷花，心思不觉飞出老远。
离家已经一月有余，不知爹爹与弟妹可好？家中那样贫寒的境况，希望爹爹能有些法子才好。还有那大咧咧的竹春，她又是否安好？她身边有杨景，有太夫人，还有彩蝶照应着，应该比我过的好，况且她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心性，希望她不要横冲直撞的惹祸。
彩蝶……
想到彩蝶，我心下一阵不舒服。她大概很高兴我走吧？
我想得出神，直到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才让我回过神。
脚步声？
我一惊，想要回身。这么晚了，程伯等一干奴仆早就歇下了，这时候谁还会来这？
可不等我回身，一只手已经按住我的嘴巴，另一只手则将我钳制。我想叫，可无奈嘴巴被人按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若不想惊动承泽，你便不要出声。”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极为熟悉。
我用力的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我绝不是来人的对手，不如暂时妥协，待他放开了我我再想法子。等等……这人称四少爷为承泽，他莫不是认得四少爷？
我的思绪飞转，来人已经放开我。我回身，入目的竟是安修亭。
我惊讶得不行，安修亭如何会来这里？晚宴时他也喝了不少，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醉了的样子。莫不是他一直在装醉？
我思绪飞转，安修亭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看到在下深夜在此，你是不知如何应对了吗？”
我猝然想起安修亭的身份，竟险些冲撞了他。理了理思绪，我跪下行了大礼。不管安修亭为何在此，以他的背景我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莫不如什么都不问，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安，说不定他看我如此安分便不会多加纠缠。
安修亭显然没想到我会行如此大礼，微微退后一步，惊诧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苏寞寒，见过二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问安。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安”乃国姓，虽民间也多有安姓之人，可提到安姓总会想到皇室。若不是安修亭举止轻浮，名字又与当朝二皇子安煜不同，我也不会忽略他的身份。还好我有留意到他腰间的玉佩，这才让我认出他的身份。不过，白莲如意佩识得的人不多，大抵能识破他身份的的人也不多吧。
随即，我又为我识破他身份而后悔。安修亭隐姓埋名在此大抵就是不想被人认出，而我却一语道破，他岂能放过我？都怪自己冲动，只想着不能得罪安修亭，却未能思及这更深处的危险，到底是我年龄小，思虑不够周全。
正在我出神之际，安修亭冷冷的开口，完全没有之前的轻浮之态：“你如何知道本殿下身份的？”
我不由得涌上一身冷汗，听安修亭的语气大概是已动了杀意。现在我除了老老实实的如实说来也没的选择了：“殿下腰间配有白莲如意佩，这乃是先帝在位时一位已作古的雕刻大师的临终之作。此玉佩雕刻精细，图样栩栩如生，因此闻名遐迩，但因是临终之作，故而此玉佩雕刻完成不久便被送往皇宫大内进献给先帝爷。那时先帝爷极为疼爱当今圣上，便把此玉佩赐给了当今圣上。先帝驾崩，圣上继位，天下风调雨顺多亏圣上英明神武治国有方。但圣上子嗣不多，二皇子殿下出生时体弱多病，圣上便将此玉佩赐给二皇子殿下，以求连年如意岁岁平安……”
我越说越小声，我说的都是民间百姓都晓得的宫廷传闻，里面不乏有奉承之言，希望安修亭能有所缓和，可我刚刚偷瞄他的神色，竟不见一丝回转，心下不由得一凉。说到底，我当真是不会拍马屁……
“丫头，你说的这些民间都有传闻，实在不值得一听。你只需告诉我，你如何识得这白莲如意佩的？”安修亭果真没将我的话听进去，而是直抓重点，语气里冷意丝毫不减。
“奴、奴婢……”我的声音有了一丝丝的颤抖，心里更是慌乱到不行。“奴婢……早年在家时曾有幸看过一本宫廷史书，里面曾描绘过白莲如意佩的图样……”
我偷偷去看安修亭的神色，见他一副恍然的模样，随即又眯起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苏寞寒……苏家……莫不是你便是京城落魄了的苏家长小姐？”
每每被人提及自己的家世，我总忍不住苦笑。对现如今的我来说，这苏家长小姐一称对我真是莫大的讽刺。我点头道：“奴婢正是苏家长女苏寞寒。”
“哈哈……我当你是谁能如此聪慧猜到我的身份，原是京城苏家神童，怪不得啊！”安修亭突然一扫之前的阴冷，哈哈大笑起来。
我被安修亭的大笑弄得不明所以，实在摸不清他的想法，他到底是肯不肯放过我呢？这喜怒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随即，安修亭伸手将我扶起，我未敢躲闪，便站了起来。这一起身我才发觉膝盖都已跪得酸麻了。
“你看的那哪里是什么宫廷史书？不过是本宫廷趣闻罢了！”安修亭甩开自己的扇子，说道。“既然你是苏家长小姐，你便该知，这白莲如意佩的图样出自何人之手？那宫廷趣闻又是何人所著？”
我心下一阵紧绷。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我怎会不知？但安修亭如此问便是不想把我如何，我也不必再惊慌。于是，我不卑不亢的答道：“白莲如意佩乃是家父苏锦年幼年之作。当时家父年仅十岁，诗词歌赋已样样精通。那白莲如意佩的图样便是先帝爷寿辰时所绘，而后由祖父苏鸿进献给先帝爷作为寿礼。先帝爷看后大喜，这才命人雕刻成玉佩。后来祖父奉旨撰写《宫廷雅趣》，便将此图样收录其中……”
“说得好！”安修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扶掌又问道：“那你也可知你苏家为何家道中落？”
我不由得眉头死紧。安修亭这样步步逼问，到底是想做什么？当年之事乃是苏家之辱，他为何要提及？但他是皇子，我又不得不答。
咬了咬牙，我说道：“当年祖父官至历部尚书，民间科考纳新均为祖父所属。而云南王叛乱，不久后被平。但祖父遭奸人陷害，向先帝弹劾，言说祖父借职务之便与云南王联合，向朝中举荐官员，结党营私。祖父誓死不认，当朝碰壁而表忠心。先帝感念祖父忠烈，并未深究，可我苏家却被贬为庶民，再不得入朝为官。好在先帝爷仁慈，并未抄家，奴婢一家还能住在苏家祖宅之中，没能流离失所……”
“遭奸人所害？哈哈……”安修亭嗤笑。“丫头，你胆子够大，那‘奸人’如今贵为江南王，可是一方藩王呢！”
我心下冷笑，什么江南王？当年若是没有陷害祖父而自保，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江南王？先帝姑息而手下留情，可那又如何？江南王还不是手握重兵而野心勃勃？
不过这话我不敢说出口，如今我只是一小小奴婢，有何资格谈论国家大事？于是我便老老实实的站着，一动不动，也不开口。
安修亭见我没有反应，收了扇子，走到我面前，笑道：“以你的身份，虽然才华横溢，但却算半个罪臣之女。这百里家除了承安，再无人知晓我的身份，你可知你该如何做？”
我抬眼看了看安修亭，压住我心中的愤懑。他这是在威胁我？可威胁又如何？我除了妥协，还有别的选择吗？“奴婢今夜只是在回廊乘凉，巧遇安公子。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
安修亭满意的笑了，他大概就是想听到我如此作答吧。
“我本来也是想在院中走走，却不想遇上你这样一个有趣的丫头，本想吓吓你，可你却给了我惊喜。”安修亭眯眼笑道。“怪不得承泽如此疼爱你，你着实惹人疼。”
“奴婢谢安公子谬赞！”我微微福身。
而后，安修亭笑着走了。可我却瘫软在回廊上，竟然惹上了皇室，只怕我在百里别院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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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不过是为三少爷、四少爷洗尘的，除了安修亭还宴请了不少当地的文人雅士、富家千金公子。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我与小唐、清平一直在两位少爷身边伺候着，倒没我们什么事。
宴席结束，四少爷喝了个酩酊大醉，连向来酒量不错的三少爷也有些不胜酒力了。于是清平扶着三少爷回去休息，我与小唐便扶着四少爷回去休息。
四少爷确实醉了，一路上不停的折腾，一直吵着还要喝。我与小唐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顿四少爷睡下。小唐是个会体贴人的，因我尚不熟悉别院环境，便让我回去休息，待明日他再带我熟悉别院各处。
我千恩万谢的辞了小唐，回到我在四少爷隔壁的小间。因我是四少爷的贴身侍婢，加上别院多男子与嬷嬷，实在不宜共处，程伯才特地给我安排了这间小间供我居住。但躺在床上，不知怎的，我一直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起身，我走出小间，来到外间的回廊上。四少爷所居之处虽没有独立的庭院与院名，可在门外的庭院里却有一片池塘，站在回廊上能看到池塘里盛放的粉荷。这池塘配上粉荷，本就极为雅致，现下借着月光更是添了几分风雅。
我坐到回廊上，呆呆的看着池塘中的荷花，心思不觉飞出老远。
离家已经一月有余，不知爹爹与弟妹可好？家中那样贫寒的境况，希望爹爹能有些法子才好。还有那大咧咧的竹春，她又是否安好？她身边有杨景，有太夫人，还有彩蝶照应着，应该比我过的好，况且她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心性，希望她不要横冲直撞的惹祸。
彩蝶……
想到彩蝶，我心下一阵不舒服。她大概很高兴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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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
我一惊，想要回身。这么晚了，程伯等一干奴仆早就歇下了，这时候谁还会来这？
可不等我回身，一只手已经按住我的嘴巴，另一只手则将我钳制。我想叫，可无奈嘴巴被人按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若不想惊动承泽，你便不要出声。”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极为熟悉。
我用力的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我绝不是来人的对手，不如暂时妥协，待他放开了我我再想法子。等等……这人称四少爷为承泽，他莫不是认得四少爷？
我的思绪飞转，来人已经放开我。我回身，入目的竟是安修亭。
我惊讶得不行，安修亭如何会来这里？晚宴时他也喝了不少，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醉了的样子。莫不是他一直在装醉？
我思绪飞转，安修亭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看到在下深夜在此，你是不知如何应对了吗？”
我猝然想起安修亭的身份，竟险些冲撞了他。理了理思绪，我跪下行了大礼。不管安修亭为何在此，以他的背景我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莫不如什么都不问，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安，说不定他看我如此安分便不会多加纠缠。
安修亭显然没想到我会行如此大礼，微微退后一步，惊诧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苏寞寒，见过二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问安。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安”乃国姓，虽民间也多有安姓之人，可提到安姓总会想到皇室。若不是安修亭举止轻浮，名字又与当朝二皇子安煜不同，我也不会忽略他的身份。还好我有留意到他腰间的玉佩，这才让我认出他的身份。不过，白莲如意佩识得的人不多，大抵能识破他身份的的人也不多吧。
随即，我又为我识破他身份而后悔。安修亭隐姓埋名在此大抵就是不想被人认出，而我却一语道破，他岂能放过我？都怪自己冲动，只想着不能得罪安修亭，却未能思及这更深处的危险，到底是我年龄小，思虑不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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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涌上一身冷汗，听安修亭的语气大概是已动了杀意。现在我除了老老实实的如实说来也没的选择了：“殿下腰间配有白莲如意佩，这乃是先帝在位时一位已作古的雕刻大师的临终之作。此玉佩雕刻精细，图样栩栩如生，因此闻名遐迩，但因是临终之作，故而此玉佩雕刻完成不久便被送往皇宫大内进献给先帝爷。那时先帝爷极为疼爱当今圣上，便把此玉佩赐给了当今圣上。先帝驾崩，圣上继位，天下风调雨顺多亏圣上英明神武治国有方。但圣上子嗣不多，二皇子殿下出生时体弱多病，圣上便将此玉佩赐给二皇子殿下，以求连年如意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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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说的这些民间都有传闻，实在不值得一听。你只需告诉我，你如何识得这白莲如意佩的？”安修亭果真没将我的话听进去，而是直抓重点，语气里冷意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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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被人提及自己的家世，我总忍不住苦笑。对现如今的我来说，这苏家长小姐一称对我真是莫大的讽刺。我点头道：“奴婢正是苏家长女苏寞寒。”
“哈哈……我当你是谁能如此聪慧猜到我的身份，原是京城苏家神童，怪不得啊！”安修亭突然一扫之前的阴冷，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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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的那哪里是什么宫廷史书？不过是本宫廷趣闻罢了！”安修亭甩开自己的扇子，说道。“既然你是苏家长小姐，你便该知，这白莲如意佩的图样出自何人之手？那宫廷趣闻又是何人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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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安修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扶掌又问道：“那你也可知你苏家为何家道中落？”
我不由得眉头死紧。安修亭这样步步逼问，到底是想做什么？当年之事乃是苏家之辱，他为何要提及？但他是皇子，我又不得不答。
咬了咬牙，我说道：“当年祖父官至历部尚书，民间科考纳新均为祖父所属。而云南王叛乱，不久后被平。但祖父遭奸人陷害，向先帝弹劾，言说祖父借职务之便与云南王联合，向朝中举荐官员，结党营私。祖父誓死不认，当朝碰壁而表忠心。先帝感念祖父忠烈，并未深究，可我苏家却被贬为庶民，再不得入朝为官。好在先帝爷仁慈，并未抄家，奴婢一家还能住在苏家祖宅之中，没能流离失所……”
“遭奸人所害？哈哈……”安修亭嗤笑。“丫头，你胆子够大，那‘奸人’如今贵为江南王，可是一方藩王呢！”
我心下冷笑，什么江南王？当年若是没有陷害祖父而自保，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江南王？先帝姑息而手下留情，可那又如何？江南王还不是手握重兵而野心勃勃？
不过这话我不敢说出口，如今我只是一小小奴婢，有何资格谈论国家大事？于是我便老老实实的站着，一动不动，也不开口。
安修亭见我没有反应，收了扇子，走到我面前，笑道：“以你的身份，虽然才华横溢，但却算半个罪臣之女。这百里家除了承安，再无人知晓我的身份，你可知你该如何做？”
我抬眼看了看安修亭，压住我心中的愤懑。他这是在威胁我？可威胁又如何？我除了妥协，还有别的选择吗？“奴婢今夜只是在回廊乘凉，巧遇安公子。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
安修亭满意的笑了，他大概就是想听到我如此作答吧。
“我本来也是想在院中走走，却不想遇上你这样一个有趣的丫头，本想吓吓你，可你却给了我惊喜。”安修亭眯眼笑道。“怪不得承泽如此疼爱你，你着实惹人疼。”
“奴婢谢安公子谬赞！”我微微福身。
而后，安修亭笑着走了。可我却瘫软在回廊上，竟然惹上了皇室，只怕我在百里别院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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