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撩云第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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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刚刚才这么猜测过，然而，当被证实的瞬间，依旧被这一个字戳了心口。
凌江仙呆了呆片刻，缓缓道：“你……不要这样比较好。”
孟君遇一直看着她，声音依旧平和无比：“为何？”
因为，我是凌江仙啊。
若是回忆之中两人种种停滞在祭祀礼前霆山山下夜市，或许此刻我尚且不会这么说。可毕竟，之后的霆山血战里，你孟家是前来讨伐我梅凌两家的三族之一，而我不仅杀了你娘，还杀伤了千百余人。
当年一句玩笑话，若是两家抗衡，孰赢孰败，你我何曾料想过真有这么你死我活的一天。
凌江仙在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他，孟大公子，你真是昏头了，我是凌江仙，你知道了之后立刻就不会心悦我，马上就会拿起你旁边的落霞，恨不得几剑就把我刺死。哦不，就你这样的功力，大概一剑就刺死了。
但是凌江仙想着想着竟略有得意地笑了出来。
孟君遇，你也有今天这般糊涂时候！
孟君遇的眉头蹙了起来，一改方才淡然道：“笑什么？”
凌江仙笑得停不下来，道：“没什么……”
孟君遇站了起来，道：“那回观云府。”
凌江仙收了一部分笑声，点了点头，穿花听话地飞了出来，两人一人一剑，踏着晨露往积云峰上去。
到了观云府，第一抹日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山峰之上。
易十七带着门生一无所获回，龙门大会就在吵吵闹闹的议论声中开始了。话题许久都集中在易家的一对姐弟身上。
“听说了没！昨天夜里邪煞就是夜袭了他们！”
“知道知道，就是那两个人，据说两人身手了得，大战了一场！”
“我听说是孟大公子一起斗的那邪煞！那邪煞还有两个呢……”
“他们是易家的什么人？宗亲？”
……
诸如此类。
凌江仙此刻的心情不在这些议论上，她坐在易家席间，目光落一左边的祁河岳氏，梵青孟氏，斜对过的桓州罗氏，以及正对面的奚陵俞氏上。
故人，仇敌，参半。
看见俞千衡，她浑身的血液都快集中到心脏了，牢牢握紧了手里的剑柄。且那俞千衡声势不小，这一同从奚陵来的门生乌泱泱一大群，几乎坐不下。
坐在她身边的凌修翰亦是双眉紧蹙，左手握拳，直盯着俞千衡看。
凌江仙心下道，平静平静，不可乱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轻轻拍了凌修翰一下。凌修翰正盯着仇人窝火，被凌江仙一拍，终于略略收了心绪。
眼光落在祁河岳氏身上，她瞧见了岳成珊与岳凡离正领着门生入座。正欲细细打量之时，一侧传来几声女修的惊呼：“哇——”
声音虽是极力的克制，但其中花痴心绪难掩。
凌江仙侧目，果然看见几族之间的女修瞧着那边的孟君遇，一派大作的模样。
哼。无知。
你们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她朝那处抛去一个白眼，瞧着眼前空旷的擂台。
这龙门大会，注定不太平。
因为昨日邪崇的关系，五族联合辟邪的商议，直接改在在对擂前开始了。好巧不好，今年又是轮到奚陵俞氏主持。
那俞千衡与六年之前大不相同，如今满身华服，俨然一个财主，两撇小搭在上唇之上，像极了鲶鱼。他身边的俞子献如出一辙，年岁增长，除了没有，倒是像极了俞千衡，同样一身锦缎光泽熠熠，腰间佩玉璎珞缀满，金丝银线，好不富贵。
俞千衡的那些个门生光是坐在那里就显得与众人不同，散漫无状，似乎很是自傲。与此相近的，便是斜对过的桓州罗氏，除了罗钊端正地坐在首席，以及罗钊身边那个规整的门生之外，身后个个懒懒散散，毫无坐相，七嘴八舌。
那规整门生立刻回头喊道：“宗主在席，肃静！”
不想话音落下，无济于事，更有人酸道：“罗洗尘！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了！”
“就是！跟在少宗主身边就还真把自己个儿当大弟子了啊！”
那门生脸色却是习以为常一般，任由身后人一片嘈杂，并未有任何举动。
罗钊闻言，眉间一紧，立刻转头喝诉了一声，却也只是安静了片刻。
凌江仙心道真是难为了俞千衡，带偏整个桓州罗氏！
议会随即开始，在座之人都安静下来。
俞千衡大摇大摆走上主持席，坐下，环顾了一圈，道：“众位宗主，开始吧。”
无人应话，谁也不做第一个出头鸟。
俞千衡并未有任何尴尬之色，便自己开口道：“那，在下先提了。这三伏天气愈发炎热，积云峰山巅高耸，不如从下一届起，改为五月如何？”
凌江仙心里冷笑一声，难怪方才你丝毫尴尬也没有，原来是正中你下怀，存心想把这个问题当大头。
孟均灵在此时发话，道：“我赞成！”
凌江仙朝他看去，不想这孟均灵与从前判若两人，从前默默无闻，如今倒竟在龙门大会上这般出头。她这一看，同时也瞥见了他身边的俞子婕，顿时又把目光移开。
对面的罗氏里，一个块头高大的门生接道：“俞宗主有理，五月天气正好，这种天气，谁人吃得消？！”
话音未落，一边的岳成珊立刻发话，一脸不容置喙：“我不赞成！”
众人立刻朝他看去。
岳成珊神色严肃，道：“龙门大会多年至今，一贯如此，怎能说变就变！”
俞千衡笑笑，道：“规矩总是人定的，岳宗主难道也这么乐意在三伏天里赴会？”
凌江仙睨着他，当年修翰在擂台上撑不下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岳成珊一贯豪迈直白，冷冷道：“俞宗主，我看你是像往年附议一样，想彻底把七族的名义改为五族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俞千衡干脆道：“梅凌两族既然当初叛离，就该知道是这样的下场，岳宗主还要坚持？”
席间的易步群忍不住了，站起来道：“成珊兄怎么不可坚持？当年小阎烈为祸人界，梅凌两族的功劳多少双眼睛看在眼里，你如何撇清！”
凌江仙伸手摘了个案前碗里的葡萄，丢进口中，在心里无奈道：他们早就撇清了，否则何以最后落得梅凌灭族的下场。
那孟均灵真是出息了，立即争锋相对：“易宗主未免太为梅凌两族说话了，敢问易宗主，梅凌后辈那些枉顾人伦天道之行该如何算！”
众人哗然，一个俞家门生立刻道：“就是！梅凌两家带头藏匿魔道心法，伤人杀人，岳宗主和易宗主还妄想包庇！”
岳凡离逐浪枪往地上一柱，瞬间怒声：“放肆！轮得到你这么和岳宗主说话！”
易十七亦是一手握拳，理论姿态立现：“休得胡言！怎能信口开河！”
凌江仙坐在席上接着一边吃葡萄一边旁观，易步群上山时和她说的那些话，来龙去脉她早就明白，但是今天她终于知道易家和岳家的立场真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年俞罗两族直指梅凌两家藏匿了小阎烈的御天魔功心法，后又以夺妻杀人枉顾人伦的罪名，联合孟家攻上淮江霆山，从此留下梅凌两族离经叛道的骂名。可是只有易家和岳家，从一而终，都未参与，或者说，相信梅凌清白。
孟均灵怒道：“怎么不能说！人人都知道梅凌两家胡作非为，明知是魔道却仍然一意孤行，易十七，敢问你是否与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能体会失去至亲之痛！”
凌江仙吐出葡萄皮在手心：呸！
孟怀邦缓缓道：“那年霆山血海，两位宗主忘了是谁？那凌江仙坠入魔道，杀伤有一千四百余人，难道这么多血肉之躯，还不足以将梅凌两族除名吗？”
凌修翰闻言立刻要回话，被凌江仙一把拉住，往他口里连塞三颗葡萄。
但是易阚没有忍住，冷冷道：“当年梅凌两家叛变之事本就疑点颇多，梅凌两族遭一夕灭门，凌江仙难道不是被逼至此的吗！”
孟均灵身边一直坐着的俞子婕紧接回道：“易阚！你别自作聪明！谁人不知你当年和凌家走得有多近！”
易阚目不斜视，对她道：“我与凌家走得近，那也是我易阚一片赤诚，不像有些人，看似真心，实则步步为营。”
久未说话的俞子献见易阚这般敢言，护妹狂魔姿态顿时展现，道：“易阚，你有话不妨明说，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
凌江仙见两边一来二去，她反倒没了一开始那般窝火。这团火在心里憋了六年，此刻正是一触即发的时候，但她还是把它压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一边的梵青孟家，孟怀邦脸上阴沉，孟均灵一脸怒气，而孟君遇，始终缄口不语，也没有理会任何女修的媚眼。
奇怪，按道理，怎么也该是孟君遇这个长子比孟均灵有资格附议。
她正想着，俞千衡下了主持席，大摇大摆，径直走到桓州罗氏处，道：“你们不要忘了罗钊！想想当年罗钊父亲，罗恪被凌江仙杀戮！在此之前，他的母亲又是怎么死的！你们谁还妄想给梅凌二族留有余地！”
岳成珊一拍案，火冒三丈，怒道：“俞千衡！当年罗夫人秦氏的命案是你最先指控！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就真的心服口服了吗！梅净舟为人明洁，断断不会做夺妻杀人那样的恶事！”
俞千衡同样声音洪亮，道：“岳成珊，你言下之意就是我故意污蔑梅家！难道我这么做有所好处？！”
岳凡离秉承家族热血，替他父亲回击：“你自然有！桓州罗氏，早就等不及要跟你姓俞了吧！”
“岳凡离！你不要信口开河！”话音一落，俞子献矛头直指岳家，“当年结盟攻上淮江霆山，只有你祁河岳氏和北冥易氏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还妄图赶去增援，你们袒护叛族，当真以为还有资格站在龙门大会上吗？！”
“呵！这样的龙门大会有几个意思？老夫还当真看不上！”易步群怒道。
孟怀邦看向这边，冷冷道：“易宗主，我的夫人是霆山血海里没的，罗少宗主的双亲是梅凌两家害的，三族宗亲门生，及修真界参与讨伐之战中，共有一千四百余人，都是那么没的！”
凌江仙：看不出来你对那个文毓兰还真是一往情深啊，真是个头号大情种，这名号你若是排第二，谁人还敢排第一。
易阚不顾一边尽力隐忍的凌修翰，立刻站了起来，他虽是生气，奈何他面色清雅，显得并不疾言厉色，却掷地有声回道：“那么敢问，凌宗主是谁杀的？凌夫人方氏是谁杀的？是谁炸了梅凌两家祖坟！是谁一把火烧了霆山！是谁把不过十三岁的凌修翰推进火海！”
这个问题，和凌修翰只知道最后一个的答案，可前两个，他们始终不知是谁下的手。
当然了，易阚此时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出口，摆明是质问孟均灵的那把火。
“易阚！你给我闭嘴！”一提及霆山大火，孟均灵大喝一声，剑拔弩张。
凌江仙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龙门大会，分明就是两个，一边是北冥易家和祁河岳氏，一边是奚陵俞氏和梵青孟氏，至于桓州罗氏……
她看了一眼斜对过的罗钊，脸色复杂，想必刚刚俞千衡直道他双亲俱死，心里正是万般难受。那个规整的门生正端坐于他身边，脸上也一样略带担忧看着罗钊。又见他们身后罗家门生个个喧哗，根本就是看戏姿态，凌江仙不由地心里一软。
“别吵了！！！”
巨大的一声，“嘭”地响彻整个席间，打断了全部的喧哗。
众人惊诧。
地上果盆酒水狼藉，罗钊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憋足了力气大喝一声。
“吵什么！吵了人就能活了！要是能活，你们尽管吵啊！！”
凌江仙用赞许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罗钊浑身颤抖，想必素日里极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席间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撼，全都停了动作。
片刻，他身旁的一个俞家门生道：“罗少宗主，你……”
“少什么宗主！我上头还有人吗！”罗钊立刻打断，道：“你想清楚了再叫！”
那门生一愣，平日里早就习惯了这样随意叫唤，不想罗钊此刻突然怒气冲天，慌忙收了态度，低头道：“是，是是，罗宗主……”
凌江仙：好！就该这样！
她心里对罗钊赞许有加。无聊之感涌上心头，那些自以为清醒有理的伪君子，哪个不是一通妄议，还真看得起自己。
她又见众人脸上都被罗钊轰得一时间茫然无措，不由嘲讽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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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凌江仙啊。
若是回忆之中两人种种停滞在祭祀礼前霆山山下夜市，或许此刻我尚且不会这么说。可毕竟，之后的霆山血战里，你孟家是前来讨伐我梅凌两家的三族之一，而我不仅杀了你娘，还杀伤了千百余人。
当年一句玩笑话，若是两家抗衡，孰赢孰败，你我何曾料想过真有这么你死我活的一天。
凌江仙在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他，孟大公子，你真是昏头了，我是凌江仙，你知道了之后立刻就不会心悦我，马上就会拿起你旁边的落霞，恨不得几剑就把我刺死。哦不，就你这样的功力，大概一剑就刺死了。
但是凌江仙想着想着竟略有得意地笑了出来。
孟君遇，你也有今天这般糊涂时候！
孟君遇的眉头蹙了起来，一改方才淡然道：“笑什么？”
凌江仙笑得停不下来，道：“没什么……”
孟君遇站了起来，道：“那回观云府。”
凌江仙收了一部分笑声，点了点头，穿花听话地飞了出来，两人一人一剑，踏着晨露往积云峰上去。
到了观云府，第一抹日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山峰之上。
易十七带着门生一无所获回，龙门大会就在吵吵闹闹的议论声中开始了。话题许久都集中在易家的一对姐弟身上。
“听说了没！昨天夜里邪煞就是夜袭了他们！”
“知道知道，就是那两个人，据说两人身手了得，大战了一场！”
“我听说是孟大公子一起斗的那邪煞！那邪煞还有两个呢……”
“他们是易家的什么人？宗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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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江仙此刻的心情不在这些议论上，她坐在易家席间，目光落一左边的祁河岳氏，梵青孟氏，斜对过的桓州罗氏，以及正对面的奚陵俞氏上。
故人，仇敌，参半。
看见俞千衡，她浑身的血液都快集中到心脏了，牢牢握紧了手里的剑柄。且那俞千衡声势不小，这一同从奚陵来的门生乌泱泱一大群，几乎坐不下。
坐在她身边的凌修翰亦是双眉紧蹙，左手握拳，直盯着俞千衡看。
凌江仙心下道，平静平静，不可乱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轻轻拍了凌修翰一下。凌修翰正盯着仇人窝火，被凌江仙一拍，终于略略收了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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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江仙侧目，果然看见几族之间的女修瞧着那边的孟君遇，一派大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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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她朝那处抛去一个白眼，瞧着眼前空旷的擂台。
这龙门大会，注定不太平。
因为昨日邪崇的关系，五族联合辟邪的商议，直接改在在对擂前开始了。好巧不好，今年又是轮到奚陵俞氏主持。
那俞千衡与六年之前大不相同，如今满身华服，俨然一个财主，两撇小搭在上唇之上，像极了鲶鱼。他身边的俞子献如出一辙，年岁增长，除了没有，倒是像极了俞千衡，同样一身锦缎光泽熠熠，腰间佩玉璎珞缀满，金丝银线，好不富贵。
俞千衡的那些个门生光是坐在那里就显得与众人不同，散漫无状，似乎很是自傲。与此相近的，便是斜对过的桓州罗氏，除了罗钊端正地坐在首席，以及罗钊身边那个规整的门生之外，身后个个懒懒散散，毫无坐相，七嘴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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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生脸色却是习以为常一般，任由身后人一片嘈杂，并未有任何举动。
罗钊闻言，眉间一紧，立刻转头喝诉了一声，却也只是安静了片刻。
凌江仙心道真是难为了俞千衡，带偏整个桓州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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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千衡大摇大摆走上主持席，坐下，环顾了一圈，道：“众位宗主，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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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千衡并未有任何尴尬之色，便自己开口道：“那，在下先提了。这三伏天气愈发炎热，积云峰山巅高耸，不如从下一届起，改为五月如何？”
凌江仙心里冷笑一声，难怪方才你丝毫尴尬也没有，原来是正中你下怀，存心想把这个问题当大头。
孟均灵在此时发话，道：“我赞成！”
凌江仙朝他看去，不想这孟均灵与从前判若两人，从前默默无闻，如今倒竟在龙门大会上这般出头。她这一看，同时也瞥见了他身边的俞子婕，顿时又把目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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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成珊神色严肃，道：“龙门大会多年至今，一贯如此，怎能说变就变！”
俞千衡笑笑，道：“规矩总是人定的，岳宗主难道也这么乐意在三伏天里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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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的易步群忍不住了，站起来道：“成珊兄怎么不可坚持？当年小阎烈为祸人界，梅凌两族的功劳多少双眼睛看在眼里，你如何撇清！”
凌江仙伸手摘了个案前碗里的葡萄，丢进口中，在心里无奈道：他们早就撇清了，否则何以最后落得梅凌灭族的下场。
那孟均灵真是出息了，立即争锋相对：“易宗主未免太为梅凌两族说话了，敢问易宗主，梅凌后辈那些枉顾人伦天道之行该如何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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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十七亦是一手握拳，理论姿态立现：“休得胡言！怎能信口开河！”
凌江仙坐在席上接着一边吃葡萄一边旁观，易步群上山时和她说的那些话，来龙去脉她早就明白，但是今天她终于知道易家和岳家的立场真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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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均灵怒道：“怎么不能说！人人都知道梅凌两家胡作非为，明知是魔道却仍然一意孤行，易十七，敢问你是否与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能体会失去至亲之痛！”
凌江仙吐出葡萄皮在手心：呸！
孟怀邦缓缓道：“那年霆山血海，两位宗主忘了是谁？那凌江仙坠入魔道，杀伤有一千四百余人，难道这么多血肉之躯，还不足以将梅凌两族除名吗？”
凌修翰闻言立刻要回话，被凌江仙一把拉住，往他口里连塞三颗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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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均灵身边一直坐着的俞子婕紧接回道：“易阚！你别自作聪明！谁人不知你当年和凌家走得有多近！”
易阚目不斜视，对她道：“我与凌家走得近，那也是我易阚一片赤诚，不像有些人，看似真心，实则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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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一边的梵青孟家，孟怀邦脸上阴沉，孟均灵一脸怒气，而孟君遇，始终缄口不语，也没有理会任何女修的媚眼。
奇怪，按道理，怎么也该是孟君遇这个长子比孟均灵有资格附议。
她正想着，俞千衡下了主持席，大摇大摆，径直走到桓州罗氏处，道：“你们不要忘了罗钊！想想当年罗钊父亲，罗恪被凌江仙杀戮！在此之前，他的母亲又是怎么死的！你们谁还妄想给梅凌二族留有余地！”
岳成珊一拍案，火冒三丈，怒道：“俞千衡！当年罗夫人秦氏的命案是你最先指控！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就真的心服口服了吗！梅净舟为人明洁，断断不会做夺妻杀人那样的恶事！”
俞千衡同样声音洪亮，道：“岳成珊，你言下之意就是我故意污蔑梅家！难道我这么做有所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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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样的龙门大会有几个意思？老夫还当真看不上！”易步群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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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阚不顾一边尽力隐忍的凌修翰，立刻站了起来，他虽是生气，奈何他面色清雅，显得并不疾言厉色，却掷地有声回道：“那么敢问，凌宗主是谁杀的？凌夫人方氏是谁杀的？是谁炸了梅凌两家祖坟！是谁一把火烧了霆山！是谁把不过十三岁的凌修翰推进火海！”
这个问题，和凌修翰只知道最后一个的答案，可前两个，他们始终不知是谁下的手。
当然了，易阚此时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出口，摆明是质问孟均灵的那把火。
“易阚！你给我闭嘴！”一提及霆山大火，孟均灵大喝一声，剑拔弩张。
凌江仙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龙门大会，分明就是两个，一边是北冥易家和祁河岳氏，一边是奚陵俞氏和梵青孟氏，至于桓州罗氏……
她看了一眼斜对过的罗钊，脸色复杂，想必刚刚俞千衡直道他双亲俱死，心里正是万般难受。那个规整的门生正端坐于他身边，脸上也一样略带担忧看着罗钊。又见他们身后罗家门生个个喧哗，根本就是看戏姿态，凌江仙不由地心里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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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江仙用赞许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罗钊浑身颤抖，想必素日里极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席间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撼，全都停了动作。
片刻，他身旁的一个俞家门生道：“罗少宗主，你……”
“少什么宗主！我上头还有人吗！”罗钊立刻打断，道：“你想清楚了再叫！”
那门生一愣，平日里早就习惯了这样随意叫唤，不想罗钊此刻突然怒气冲天，慌忙收了态度，低头道：“是，是是，罗宗主……”
凌江仙：好！就该这样！
她心里对罗钊赞许有加。无聊之感涌上心头，那些自以为清醒有理的伪君子，哪个不是一通妄议，还真看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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