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鸣镝风云录 > 第八十七回联手二施毒计伤心一曲寄

第八十七回联手二施毒计伤心一曲寄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鸣镝风云录最新章节!

    一鸣道人继续说道:“那天赶集的人,也有太湖的兄弟在内。他们听得那两个强盗用切口交谈,立即加以注意。后来辛龙生追了出去,他们也暗暗‘缀’在后面。”

    车卫笑道:“怪不得我的那个部下躲在林巾窥察动静的时候,看见—个樵子挑着一担柴在那条小路经过,前面传来了厮杀声,他还是继续前行,这么大胆,想必这樵子就是你们太湖的兄弟了?”

    一鸣道人笑道:“不错,他们连环跟踪,这可正是应了一句俗话: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呢。”

    百悔和尚接着说道:“车大哥,前半段你已经知道了,我说后半段的事情吧。辛龙生杀了乔拓疆的那两个手下之后,要去苗疆找他姑姑,宇文冲却要他到舜耕山去,两人言语不和,走了一段路,就在荒林里打起来。”

    车卫说道:“啊,这段事情我还没有知道,结果怎样?”心想:“宇文冲的武功比辛龙生高得多,这场打架,只怕他吃亏不小。”虽然业已知道辛龙牛没遭毒手,听至此处,也不禁暗暗为他担忧。

    百悔和尚说道:“结果是两败俱伤,不过宇文冲却似乎伤得较重一些,辛龙生当天便能动身,宇文冲却是躲在树林里—天,第二天才动身的。”

    车卫大为奇怪,心里想道:“相隔不过半年,龙生的武功怎能精进如斯,居然可以和宇文冲打成平手了,难道他又得了什么奇遇么?”

    一鸣道人接下去说道:“但辛龙生却不知道宇文冲跟踪他,他是见了我们之后,才知道的。他得知这个消息,神情似乎甚为着急,连话都不肯和我们多说,就匆匆走了。”

    车卫说道:“为什么他不旨和你们重回太湖,他总该说了一些什么吧?”

    一鸣道人道:“他说他欠了一个人的恩情,非得报答那人之后,不愿现身江湖。他还恳求我们,叫我们把他当成已经死了。他还在生的秘密,只能告诉王寨主一人。至于什么原因,他可就不肯多说了。车大哥,你知道么?”

    车卫说道:“他和王宁庭的交情比我厚得多,你们是王宇庭的使者,尚且不知,我又焉能知道?”

    他口里是这么说,其实他心想是知道的,此际他正在暗自思量:“他说他欠了一个人的恩情,这个人自必是指我了。宇文冲要迫他到舜耕山,不用说也必定是要利用他暗算我了。他为我们父女,不惜与宇文冲性命相搏,这么看来,这小子倒也还有点良心。”

    百悔和尚说道:“当时我曾说道,宇文冲这小子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这小子如今来了苗疆,你何不和我们回去,找着了这小子报了仇再说。他说宇文冲这小子若在苗疆找不着他,只怕很快就会离开的。所以不如分道扬镳,让我们在苗疆搜查宇文冲,他则赶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宇文冲在找不着他之后,可能也要去的。”

    车卫听至此处,瞿然一省,说道:“那我也要走了!”

    一鸣道人已经料着几分,说道:“你是要去找辛龙生?”

    车卫说道:“不错。老实告诉你们吧,他也可说是我的徒弟,他要去的地方,可能就是我的家!”

    百悔和尚道:“你这些年来,隐居在什么地方,我可还未知道呢。”

    车卫叹门气道:“你们也把我当作已经死了吧。倘若我的恩仇能够一一了了,或许将来我会自己去见你们,否则我是什么朋友也不愿意见了。”

    一鸣道人知他怪僻的脾气,不敢多问,说道:“但不知你的伤养好了没有?我看也不在乎迟一天吧?你继续在这里运功疗伤,我们可为你抵御野兽侵袭。”

    车卫说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但我可不能等了。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在路上也可以自行疗伤的。”

    和一鸣、百悔分手之后,车卫独自前行,心潮起伏,想道:“辛龙生和百花谷的奚玉瑾已经成了亲,却来骗我的女儿,此事我是决不能饶他的。但他赶回去的原因,料想也必定是恐怕宇文冲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跑去伤我女儿。哼,这小子骗婚之罪难饶,但却也还知道知恩报恩,倒叫我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了?”随着又想道:“从各方面得知的消息看来,这小子毁容之后,曾经见过奚玉瑾,却不肯认她,这又是什么缘故呢?世间怪事很多,或许他们夫妻之间,也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这事必须见着了辛龙生,方能问个术落石出。现在无谓多费心思去想。”

    前后三批人赶往舜耕山,辛龙生走在最前面,辛十四姑和宇文冲在中间,车卫则是最后一个动身。但只有车卫知道全盘真相,辛龙生则是只知道宇文冲可能要到舜耕山对车淇偷施暗算,并不知道他的姑姑和车卫都跟在他的后面。

    十天时间,他赶了一千多里路程,路上倒是平安无事,但踏入舜耕山之时,却是心乱如麻了。

    “她对我这样痴,这样真,我实是不该再骗她了。”辛龙生心里想道。

    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脸孔浮现在他的面前,这是车淇的影子。“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少女啊!唉,我说了真话,她不知道要如何伤心呢?我又忍心伤她的心吗?”

    忽地面前的那个少女的幻影一变,变作了一张冷森森的脸孔,那是车淇的父亲车卫。辛龙生打了一个寒噤,想起了那日临行之际车卫对他的告诫:“本门戒律,严禁欺师灭祖,我若发现你有欺骗我的事情,定不饶你!还有,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若然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哼,哼,那你也休想在我手下活命!”

    辛龙生打了一个寒噤,又再想道:“或许我还是继续瞒着他们父女,更好一些。我误期归来,车卫当然是要盘问我的。但反正有宇文冲这桩事情,我如今赶回来给他报信,这谎话也不难编。”

    想至此处,辛龙生内心交战,忐忑不安。车淇的幻影消失了,车卫的影子消失了,奚玉瑾的影子却在他面前浮现出来。辛龙生内疚于心,不由得脸上发烧,又再想道:“我和玉瑾是挂名夫妻,也还有着夫妻名份。我若是和车淇成了亲,那又怎对得住她?虽说我们做了这一年多的托名夫妻,本来就是同床异梦。”

    正直与邪恶,在内心交战,终于正直的一面占了上风,辛龙生想道:“一错不能再错,我怎能同时欺骗两个少女?何况谎话总有一天会被戳破,那时我固然不能活命,她们只怕也要更伤心更恨我了。”

    “大丈夫来得光明,去得磊落。我但求心之所安,就是丢了性命,也胜于苟活人间。我和宇文冲这桩事情告诉了车卫,然后把我的身世秘密也都告诉他,他怎样处置我,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辛龙生心意已决,胸襟豁然开朗,迎着秋天的阳光,缓缓走上山去。

    山风吹来,他隐隐听到少女的歌声。是车淇在唱着一支轻快而又略带几分幽怨的民间小调。

    车淇也是像他一样,心乱如麻。此际她正在山坡上采集野花,编结花环。

    “今天是十月十五,他已经过期一个月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龙大哥是不会骗我的吧?或许他是在路上碰着什么事情,耽搁了行期了?”

    无邪的少女的心灵是容易相信别人的,尤其是自己的爱人。车淇浴着阳光,编着花环,心中的—点忧郁渐渐消散,她哼起了一支小调。

    只听得她曼声唱道:“莫不是雪窗萤火无闲暇,莫不是卖风流宿柳眠花?莫不是订幽期错记了荼蘑架?莫不是轻舟骏马,远去天涯?莫不是招摇诗酒,醉倒谁家?莫不是笑谈间恼着他?莫不是怕暖嗔寒,病症儿加?万种千条,好教我疑心儿放不下!”

    这是一支从弹词“西缃记”的曲调变化出来的小曲,在当时民间极为流行。曲辞描写张生进京赴考,一去不归,莺莺惦念之情。她独自在闺房里胡猜乱想,猜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故此“好教我疑心儿放不下”了。

    唱这支小曲,本来应该表达莺莺的反复思疑,其乱如麻的心境的,但在车淇口里唱了出来,虽然也带几分忧郁,但那一点儿忧郁,却似淡云遮盖不住燃烧的太阳,整支曲子的风格还是轻松愉快的。显然她是相信她的“张生”不是莺莺那个张生。莺莺那个张生是负心汉子,她的张生是不会负她的。

    辛龙生听得如醉如痴,暗暗叹了一口气,想道:“她这样相信我,我真是怎么可以负她?”此时他正在山涧之旁,临流照影,现出他丑陋的颜容,他不禁又再想道:“我和玉瑾结为夫妻,认真说来,其实乃是各怀私心。这世界上真正喜欢我的人,恐怕还是只有一个车淇。”想至此处,不禁又是欢喜,又是自惭。“且待我叫她惊喜一番,我要对她说道,你不用多猜疑了。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辛龙生心道。

    他正要偷偷上去,准备突然出现在车淇面前,好叫她惊喜的时候,忽地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说道:“你听这妞儿正在想情郎呢,咱们可来得正是时候。”

    辛龙生大吃一惊,这声音可不正是宇文冲的声音吗?他伏在茅草丛中,偷偷张望出去,只见和宇文冲—起上山的还有一个妇人,这一看可令得辛龙生更是吃惊不已了:“姑姑怎的竟会和他一起,看情形他们的交情似乎还是很不寻常呢。”

    这山上本来没有人工开辟的路,辛十四姑和宇文冲二人,也是像辛龙牛一样,是在茅草丛中找路走的。走的是同一方向,距离却在二三十步之外,辛龙生一听见宇文冲的声音就躲起来,还没有给他们发现。

    宇文冲和车卫有仇,辛龙生是知道的,但他却不知道车卫与辛十四姑也结了梁子的后来之事。是以一时之间,还想不到他的姑姑竟然也是要来暗算车淇的,对他们的同时出现,就不禁大惑不解了。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心里想道:“我且听听姑姑说些什么。”

    心念未已,只听得辛十四姑已在说道:“我不熟悉她家情形,你先去哄她,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宇文冲道:“好,料想车卫这老贼也不会这样快就赶回来。你若看见她肯把我带回家去,那就是她给我哄得服服帖帖了。那么,你只须再等一个时辰,就可以放心来啦。”

    辛龙生伏在茅草丛中,听见了他们的阴谋,不由得又是痛心,又是惊骇。痛心的是姑姑非但不肯听从他的劝告改恶从善,反而变本加厉了。惊骇的是他的姑姑竟与他的仇人串通,来暗算一个毫无机心的少女。

    车淇编好花环,刚要回家,忽听得背后似有人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陌生汉子,站在她的面前。

    车淇吃了一惊,说道:“你是谁?”

    宇文冲捏造了一个假名,说道:“我是辛龙生的朋友。”

    车淇怔了一怔,说道:“辛龙生又是谁?”

    宇文冲道:“你还不知道吗?辛龙生就是你的‘龙大哥’龙新呀。”

    此言一出,车淇不禁惊喜交集,她盼望已久的“龙大哥”的消息终于给她盼到了。

    虽然她的心里有几分疑惑,为什么她的“龙大哥”要捏造一个假名?但此时也无暇追究了。她忙问道:“啊,原来你是龙大哥的朋友呀,我却没有听他提过你的名字。那么你是不是他叫你来的?他怎么样了?”

    车淇虽然是说从没听过他的名字,但从她的语气听来,宇文冲已是知道她是相信他了,心里想道:“想不到这丫头如此容易受骗,不过,为了坚定她的信心,我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先给她看一件‘信物’吧。”

    宇文冲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碎布,说道:“你想必是车淇姑娘了?车姑娘,你还认得这件东西吗?”

    车淇在辛龙生临行的前夕,曾为他赶缝一件新衣,她一看就认得这块碎布正是从她所缝的那件新衣撕下来的,因为不但布料相同,上面还有她亲手绣的花朵。但此际回到她手中的这块碎布,色泽已是污黄,而且还隐隐可以看得出有一点血渍。原来这块碎布乃是宇文冲那日与辛龙生打斗之时,从他身上撕下来的。

    车淇又惊又喜,喘着气问道:“这块碎布,你,你是怎样得来的?”

    宇文冲道:“就是你的‘龙大哥’给我的呀,你相信我是他的朋友了吧?”

    车淇连连点头,叠声说道:“当然相信,当然相信。这是我给他缝制的新衣呢。大叔,请你赶快告诉我吧,他为什么要把这块碎布给你?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何以碎布上会有血迹?”

    她急,宇文冲却不着急,仍然是慢条斯理地说道:“车姑娘,你这几个问题,我会答复你的。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不但是你‘龙大哥’的朋友,和你的爹爹也是老朋友呢!”

    车淇道:“真的吗?那就更好了。我爹出去正是去找龙大哥的,你可曾也见着了他?”

    宇文冲道:“都见着了,你不用这样着急,我慢慢告诉你。”

    “我和令尊相识在二十年之前,他和令堂成婚的时候,我还曾经喝过他们的喜酒呢。令堂姓岳,是扬州岳知府的女儿,对不对?可惜在你出生之后没多久她就死了。”

    车淇并不知道母亲的身份,但母亲姓岳,是扬州人氏,她却是听得父亲说过的。她见宇文冲说得如此确凿,更是相信他了,心里想道;“原来这位叔叔和我爹妈都是熟识的,爹不肯告诉我有关妈的事情,我都可以问他了。不过现在还是要知道龙大哥的消息要紧。”于是说道:“我爹既然见着了龙大哥,何以他们不一起回来?”

    宇文冲叹口气道;“他们是不会一起回来的了!”

    车淇大吃一惊,说道:“为什么?”

    宇文冲道:“你慢慢听我说。你爹差遗龙新到扬州干一件事情,和他约好,要他半年之内回来的,是不是?”

    车淇说道:“是呀,我爹就是因为他过期未归,所以才出去找他的。”

    宇文冲说道:“我正是家住扬州,你爹和我虽然二十年没有往来,但还是互通消息的。他差遣龙新到扬州的时候,曾托人递个消息给我,叫我暗中监视龙新。你要知道你的龙大哥在扬州干什么事情吗?”

    车淇知道父亲的性格,心里想道:“怪不得爹放心让龙大哥去,原来是早有安排,有这位叔叔监视他的。”当下说道:“他干什么事情,你慢慢和我说也不迟。请你先告诉我,他现在究竟如何?我爹找着了他之后,是不是他们二人之间,曾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宇文冲道:“好的,我把后半段的事情先告诉你吧。

    “我是你爹的老朋友,和你的龙大哥则是半年前在江湖上结识的,当时算不得深交,是这次他到了扬州之后,我们才变成好朋友的。

    “他在扬州办妥那件事情之后,我跟踪他,看见他走的另一条路,我忍不住就现身和他相见,劝他回去你的家里,们他却不肯回去。”

    车淇忍不住又问道:“为什么?”

    宇文冲道:“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你爹找着了我们,他怒气冲冲的质问你的龙大哥,我听了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个中原委。”

    车淇怔了一怔,说道:“什么原委?”

    宇文冲道:“你的龙大哥在江湖上并非无名之辈,他真名叫辛龙生,是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的掌门弟子。令尊这次亲自出马访查,一查就查得清清楚楚了。”

    车淇说道:“他改名换姓,虽有欺瞒我爹之嫌,但这也是一件小事呀。”心里想道:“他是文大侠的掌门弟子,我爹知道了应当欢喜才对,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宇文冲淡淡说道:“不错,这是小事一桩。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他也瞒着你爹,那可就不是小事了。”车淇吃了一惊,说道:“还有什么事情?”

    宇文冲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了出来:“辛龙生是早就有了妻子的!他不敢回来,就是为此!”

    此言一出,好似晴天起了霹雳,平地响起焦雷,车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好一会子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宇文冲叹了口气,说道:“这是真的!所以你爹才发那样大的脾气。”

    车淇不觉又是一惊,这一惊比刚才那一惊更甚,连忙问道:“我爹把他怎、怎么样了?”

    宇文冲道:“你爹一见了他就怒气冲冲,要将他打死!”

    车淇吓得面如死灰,顿足说道:“爹怎能这样鲁莽,连分辩都不肯让他分辩么?”

    宇文冲道:“你爹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他在火气头上,焉能容他分辩?当时我也在旁,正要劝他,他已经一掌打下去了!”

    “嘤”的一声,吓得魂不附体的车淇,就像风中之烛一样,摇摇欲坠。

    宇文冲扶住她,说道:“车姑娘,你醒醒,别心慌,他还没有死!”

    车淇定了定神,说道:“大叔,你别哄我,我爹一掌还能打不死他?”

    宇文冲道:“是我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他一手拉开。他没有给打着要害。不过,唉!”

    车淇刚刚松了口气,听得那个“唉”字,心头又压上了千斤巨石了,急忙问道:“不过怎样?”

    宇文冲道:“他没有给打着要害,但也受了重伤!”

    车淇道:“有没有性命之忧?”

    宇文冲道:“你听我说。你爹本来还不肯饶他的,经我苦劝,你爹见他已经受了重伤,这才罢手。他伤得很重,好在还没性命之忧。”

    车淇道:“那么,他现在哪里?”

    宇文冲道:“他有一个姑姑,名叫辛柔荑,排行十四,人称辛十四姑。二十年前,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你知道么?”

    车淇说道:“爹爹从不与我谈论江湖的人物的。他现在是在他姑姑那里么?”

    宇文冲说道:“不错,我将他送到辛十四姑那里养伤,他却嚷着要见你一面。”

    车淇道:“啊,他要见我?”

    宇文冲道:“他初时或许是问心有愧,不敢回来见你。但在重伤之后,他说若不能见你一面,向你解释,他死了也心里不安。”

    车淇吁了口气,想道:“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在他心里还是只有一个我的。”说道:“他伤得这样重,怎能回来?”

    宇文冲追:“我劝他安心养伤,养好了伤再说。他说养好了伤,只是你爹早已回家,你听了爹的说话,一定恨死他了。”

    车淇摇了摇头,说道:“他猜错了,我是怎样也不会恨他的。”

    宇文冲道:“他怕你恨他,更怕你伤心气恼弄坏身子。他求我带他到你这里来,但我却怎能答应?后来我说,不如我替你捎个信儿给车姑娘吧,你有什么话要向她解释的,我也可以替你说呀。经过我再三苦劝,他才点头,撕了一幅汗衫,给我作为信物。”

    车淇道:“他怎么说?”

    宇文冲道:“他只说要你相信他。叫我劝你放心,他永远不会负你的。”

    车淇说道:“我相信他的,但他仅只是说了这两句话么?”

    宇文冲道:“是呀,我也曾对他说,你总得对人家的姑娘解样解释呀。你有了妻子,却又改名换姓和人家的姑娘定了亲,不解释清楚,人家不当你存心欺骗她么?他说他是要向你解释的,就只能亲口和你说。”

    车淇心里想道:“果然他是有难言之隐。”说道:“其实他不解释,我也不会以为他是存心欺骗我的。”

    宇文冲赞道:“车小姐,你真是一位好姑娘。据我所知,他和奚玉瑾只是挂名夫妻,这桩婚事,其中定有蹊跷。”

    车淇面上一红,说道:“我不想知道那位奚姑娘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宇文冲道:“啊,对了,他想见你,却怕你不想见他。叫我先试探试探你的口气。”

    车淇说道:“用不着试探了,我当然是愿意见他的。不过要待他伤好再说。”

    宇文冲道:“幸好他不是伤着要害,他姑姑有上好的金创药,据我估计,大概不久也会好了。”

    车淇说道:“那么你回去报信,叫他伤好了来吧。”

    宇文冲道:“不过他却还有一样担心呢!”

    乍淇说道:“他担心什么?”

    宇文冲说道:“他担心你的爹爹不肯让他进门。”

    车淇花容变色,说道:“爹不准他进门,我就死给他看。”

    宇文冲摇头道:“这不是办法。”

    车淇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宇文冲叹了门气,说道:“你爹的脾气我知道,你也知道。我害怕辛龙生若是来了,只怕你爹不仅不许他进门,一时火起,还会打死他呢!”

    车淇说道;“那你快说你的办法呀!”

    宇文冲道:“我想把他的姑姑请来,咱们三个人共同想法对付你的爹爹。你愿意见他姑姑么?”

    车淇说道:“当然愿意。不过她能够抛下侄儿么?还是和侄儿一起来?”

    宇文冲道:“我来的时候,龙生的危险期已经过了。她家里还有丫头的。”

    车淇说道:“啊,那你就快点叫她来吧。”

    宇文冲道:“实不相瞒,她现在只怕也快要来到了。她和我约好,叫我先来一天的。她叫我先来,是为了要探听你的口风,你相信她,她才能见你。”

    车淇说道:“她准备怎样对付我的爹爹?是硬来还是软来?”

    宇文冲道:“她说她的办法要见了你才说,但我相信她是不会硬来的。嗯。咱们说了这许久话,不知不觉天色都快要黑了。”

    车淇瞿然一省,说道:“大叔,我真是糊涂啦,你远道而来,我这个做主人的,却一点也不会招待。你和我一起回家吧。你还没有吃中饭吧,我弄点东西你吃。”

    宇文冲道:“不用客气。那么我就在你的家里等龙生的姑姑好了。说不定她今天就会赶到的。”

    辛龙生伏在茅草从中,看见宇文冲已经走到车淇身边,不由得又惊又怒,可又不敢叫喊。他怕他一叫喊,虽然可以提醒车淇不要上他的当,但却怕宇文冲会下毒手。

    “不知姑姑何以会上他的当,和他同谋?我必定要把姑姑拉到我这边来,才可以制伏那个恶贼。”辛龙生心想。好不容易等到宇文冲和车淇一同走回家去,他就在草丛里跳出来。

    辛十四姑正在暗暗欢喜,准备再等些时,就去车家的,突然看见辛龙生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觉吓了一跳。

    “姑姑,你知道这个宇文冲是什么人吗?”辛龙生迫不及待,一见面就向他的姑姑发问。

    辛十四姑怔了一怔,说道:“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辛龙生恨恨说道:“什么好朋友?我几乎死在他的手里!”

    辛十四姑吃了一惊,说道:“为何他要杀你?”

    辛龙生道:“说来话长,总之他是个又阴险又狠辣的魔头,姑姑我要求你!”

    辛十四姑道:“你求我什么,慢慢再说,我要和你先说宇文冲。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杀你的,总得有个原因。”

    辛龙生见她殷根问底,只好把真情吐露出来:“因为他是车卫的仇人!”

    辛十四姑道:“那又与你何干?”

    辛龙生道:“我却曾受过乍卫的活命之恩,他要迫我做他的帮凶,谋害车卫,我不愿意。”

    辛十四姑冷冷说道:“还不仅仅是为了这个缘故吧?你和车卫的女儿——”

    辛龙生道:“不错,车姑娘对我很好,他们父女都是我的恩人。姑姑,我要求你的就是千万别伤害这位车姑娘。”

    辛十四姑冷笑道:“怪不得车卫那么着急找你,原来这样!哼,你是不是和那丫头订了亲?”

    辛龙生道:“姑姑,你听我解释,——”

    辛十四姑道:“我只问你是也不是?快说!”

    辛龙生低下了头,轻轻说了一个“是”字。

    辛十四姑道;“原来你是见异思迁!好,那么我倒要问你了,你和车卫的女儿订了亲,却把奚玉瑾置于何地?”

    辛龙生道:“姑姑,我不是见异思迁。我,我一时说不明白。但总而言之,车卫父女是我恩人,宇文冲则是我的仇人。姑姑,你不帮我却反而帮我的仇人。再说车姑娘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又何苦助纣为虐,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他不说这话也还罢了,一说之后,辛十四姑听了更如火上加油,冷笑说道:“你不用说了,我早已全都明白了。哼,我要说你,你是好夕不分!”

    辛龙生道:“怎么反而是我好歹不分?”

    辛十四姑道:“宇文冲哪里是要杀你,他是要拦阻你不可和那丫头成婚。说老实话,我并不喜欢奚玉瑾,但更不喜欢车卫的女儿。你要和她成亲,我也绝不答允。”

    辛龙生道:“谁说我要和她成亲?但他们父女对我之恩,我总不能不报呀!那宇文冲——”

    辛十四姑道:“宇文冲对你是一番好意,车卫要你作他女婿,却是居心叵测!”正是:

    是非难识别,泾渭各分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 大鼻鬼ocr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鸣镝风云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梁羽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梁羽生并收藏鸣镝风云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