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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卫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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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初见卫湛时,险认其作谢青衣,后方知误矣。——《知天命》

    那羽箭来得快极了,急极了,不过片刻便落尽宋昭宁的眼里,直直地刺破那一层笼罩住宋、卫二人的鬼气,将那鬼气罩子拉扯出一个洞来。

    鬼气似是痛呼了一声,嗷地一声四下散开,竟骤然露了怯。卫舒窈眼看着那鬼气竟晓得离她们远了些,顿时拉着宋昭宁悄声说道:“原来这些鬼气也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见了我二人柔弱可欺便一哄而上,遇见硬茬子便偃旗息鼓,真真是跟人没什么两样。”

    宋昭宁被她这话逗笑了,目光却一瞬不瞬地望着外面,心中暗自想道:这般能耐,这般武艺,可是谢青衣么?

    然而那鬼气虽渐渐有些避开她二人,却终不走远,竟依然只围着她们,倒像是要见她们作困兽之斗似的。宋昭宁只能望见那鬼气罩子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能见到阳光近来,却哪里能看到外面到底是谁?

    她心中自是无比期待这是谢青衣,万盼着他万一沟通了那火镜内外,当真出来了呢?她心中一阵狂跳,一双眼巴巴地望着外面,只盼那人露个面,才叫她安心。

    眼见那鬼气聚而不散,那人愈发将手中箭矢一并朝这边射了过来,次次能中鬼气,直击得鬼气疼痛难忍,眼见今日果不能得宋昭宁了,那些鬼气竟又一发窜回到了地底去,直四散着跑开了,倒竟也叫人追之不及。

    鬼气一清,宋昭宁顿时能见竹林苍翠,抬首便是朗朗乾坤。她连忙朝着远处望去,却见那人低了头正整治弓箭,独身形同谢青衣有九分相似,宋昭宁顿时湿了眼眶。

    但还不待她唤出名字来,却见卫舒窈欢畅着跑了过去,笑着唤道:“哥哥哥哥!”

    那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卫舒窈一眼,拧着眉头问道:“你怎地今日却在竹林中做法?岂不知竹原属阴,这般动静,哪里会不引来鬼气的?”

    却竟不是谢青衣。

    宋昭宁一颗心好似突地飞上虚空,又猛然坠了下来,坠得太狠了,直叫她半晌都缓不过气来,只那阵痛纤缕分明地传递出来,一阵一阵,直叫她心痛难耐。只听得卫舒窈嘻嘻笑道:

    “我先前只想着不要被母亲发现,要找个僻静地方,所以才找了这通府都不常来人的竹林,却不想到底是我想岔了。”她看着自家哥哥嘻嘻笑,“所幸今日哥哥在此,否则我和宋姐姐还不知怎样呢。”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曾同二人引荐,连忙回身拉了宋昭宁,笑着对自家哥哥道:“哥哥,这是宋太傅家的宋姐姐,今日正是来找我玩的。我因学了两手技艺,本有意给宋姐姐显摆显摆,却不想倒叫姐姐受惊了。”

    她见宋昭宁眼中有水光,只当她吓到了,连忙自袖中摸出锦帕来递给了宋昭宁,关切道:“姐姐可还好?”

    宋昭宁感激地看了她一言,将眸中先前那点泪光抹了,微微屈膝问道:“卫公子。”

    那日在永宁侯府中时,听永宁侯夫人同卫夫人寒暄,倒也听了两句,知晓如今回京的这位卫将军膝下除了卫舒窈这位姑娘,还有一位长子,目下拜了武骑常侍,加封侍中郎,学名唤作卫湛的,想来正是眼前这位了。

    果不其然,宋昭宁便听卫舒窈引见道:“宋姐姐,这是我嫡亲的哥哥,唤作卫湛,自幼习得一身的好武艺,先时我说那些克鬼降伏之术,我哥哥也是会的,且还比我学得更好,姐姐若想看,叫哥哥演给你看。”

    话还不曾说完,脑袋上却被卫湛拿弓敲了一记,卫舒窈瞪他,却被卫湛抬眼斜睨了一下,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摸着自己的脑袋愤愤地“哼哼”,倒惹得宋昭宁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卫湛拱手道:“湛见过宋姑娘。——家妹自幼性子野了些,让姑娘受惊了,湛代家妹替姑娘赔个不是。只她虽性子顽劣,本性却是不坏的,还望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一番话倒说得宋昭宁不好意思起来。原是她找了卫舒窈想寻谢青衣的下落的,如今卫舒窈顾念她的事不好同旁人道,已是先将事情揽了下来,她如今又哪里再受得卫湛的赔礼?遂当即说道:“卫公子实在客气了,我与卫姑娘乃是性情之交,何况鬼气出没,这般奇事旁人也难得一见。我已是见了这等奇事,原就算了了心中愿望,倒还应谢谢卫姑娘呢。”

    她侧头朝卫舒窈看过去,便见卫舒窈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彼此甚是心照不宣,反倒心里乐了起来。

    卫湛见此,一面见自家妹妹没个正经,一面见宋昭宁不计较倒也放下心来,遂抬手将她二人送出来,在竹林外请宋昭宁稍后,却拉了卫舒窈到一旁去,说道:“虽宋姑娘不计较,你日后也莫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此次已是侥幸,若我再晚来片刻又当如何?父亲方到京城,你也叫他省点儿心。”

    卫舒窈嘟着嘴听完了卫湛的叨叨,见他说完了,连忙捂了耳朵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同宋姐姐去玩了,哥哥你快回竹林里去练功去,不要担心我啦。”

    卫湛对她无奈极了,只好挥了挥手,“去罢,自己警醒着些。”

    卫舒窈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跑了,扑过去拉了宋昭宁的手,笑道:“宋姐姐我们快走快走,要再不走,我哥定又要叨叨我了。”

    宋昭宁在京中还不曾见过哪家的兄妹间是这样相处的,只捂着嘴笑,感慨道:“你同你哥哥的感情可真好。同母的兄妹间,关系都是这般好么?”

    卫舒窈笑答道:“只因我家再没旁的孩子了,兄妹之间自然越发不同,何况明州原也偏僻,比不得京中的这诸多规矩,是故彼此欢畅跳脱,也较京中不同……”

    说着说着,便也远去了。

    卫湛遥遥看着她们走远,这才复又回竹林深处去演练武功。不想走到先前鬼气所侵的地方时,却见地上竟遗落了一块雪白玉佩。

    那玉佩卫湛从前并未见过,自思定是那位宋姑娘的,想是方才逃时不慎遗落了。他将其捡起来,打算着人送还给她。但当那玉佩到了手中,他看了两眼,却不免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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