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心戚第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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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十月祭祀礼之后许久，到了十二月，七族接到永乐郡缜慈书社的请柬。
缜慈书社是祖辈一老先生李缜慈所立，老先生在当年伏魔之战中四处游历，团结了不少修士，共同降邪，是个慈心明德的文人，深得七族尊敬。
然则如今老先生早已西去，书社都归门中后生所管，缜慈书社常年有乐善好施者捐钱，经由书社赈济贫民。此番教他们这几个小辈去听学，打着“知书明理”旗号，倒让凌江仙觉得多此一举起来。
即便如此，除了罗钊年龄尚小，易十七留在北冥帮家中打理万机阁，以及俞家兄妹因孟均灵前日里那番不留情面的训斥而不愿同来，其余的这些便还是即刻就去了。
永乐郡地界山明水秀，郡中楼台庙宇接连，繁华缭乱，一行人策马而来，有走马观花，赏尽风姿之意，何其快哉。
大街小巷人声鼎沸，东西集市水泄不通，更有左右风月场所一路胭脂水粉香味满路。
走在最前的梅家两兄弟与一侧孟君遇自然是那些个俗脂艳粉的花魁与老鸨的眼中物，途经一“芳雅楼”，门口老鸨几乎欲要强行牵过马上缰绳，直接招呼进去。
梅英颉倒也不恼，只顾礼貌拒绝，与梅越泽往前走。
梅越泽略略笑道：“兄长好风姿，倒叫别人惦记。”
梅英颉应道：“若说风姿，且看君遇兄为最。”
孟君遇坐在马上，冷面应对左右招揽，一脸冰霜毫不留情。
半日在莺莺燕燕之中行路，终于到了永乐郡东侧锦鲤溪。此处与一路的车水马龙甚为不同，仿若突然隔断一般。正是冬日，但锦鲤溪并无薄冰。
溪鸣潺潺，溪中水色清冽，锦鳞游泳，活力非常，且随岸边竹影交织，诗情画意，颇有闲趣。
溪边，“缜慈书社”石碑兀自立在那处，走出个肥头大耳的教书先生来。
那人油光满面，凌江仙一眼看去，心道传言有诈，这人这般大腹便便，如何看也不像是外界说的书社之中终日粗茶淡饭。
“各位七族世家的公子小姐，鄙人是缜慈书社社长，明善。”那人见了他们这一行人，显然早已认出，面带笑容相迎，却让人觉得那笑显得有些虚情假意。
最前面的梅英颉示意众人下马，回礼道：“先生好，我们前来听学了。”
众人进了书社，马匹便有社中下人牵了往马厩去。社中规模倒是挺大，东西两座小楼作住宿用。庭中央地砖修了一巨大的阴阳八卦图，正对着社门，是一座学堂，宽敞无比。
那明善大步走在前面，姿势大摇大摆，凌江仙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心中第一眼看了他就起了三分戒备。
果然，待他们各自将行李放置于各自房中再集合，那明善便叫来一个叫明严的掌事，要将随身佩剑刀枪全上缴保管在学堂后的仓库。
明严与明善相反，高瘦，尖嘴猴腮，恍如麻杆。
岳凡离立刻拒绝：“我自幼配枪，怎许外人保管！”
“规矩即是规矩！拿来！”见他这般不易就范，明严往看上去孱弱的凌修翰腰间伸手。
“把你的手拿开！”凌江仙抬手就挡在了凌修翰眼前，脸色难看，“谁给你的权力收我弟弟的剑！”
“既然在书社里面，那便要守书社的规矩，你们都是个自家里叮嘱了过来的，可想清楚后果！”明善摆谱，摆明了要用这些人的父母命令来约束。
“呵！我父亲若知你们收兵器还这般无礼，倒是看看谁的后果更大！”岳凡离怒气冲冲，祁河岳氏一贯看不惯他人无端气焰嚣张，仗义凛然。
那明严眼看便要再说些什么，梅英颉一摆手，道：“罢了。那便劳烦明严先生，好生保管，若是半月后归还有失，我等锱铢必较。”
明严得了许，那些个佩剑刀枪便全被收了，脸上神色蛮横，叫着下人立刻运走。
众人没了贴身武器，皆觉得周身空缺，未等各自到安排的房中歇息，便叫去学堂听课。
学堂宽阔，可容二三十人。东西两排书架子，室内焚了檀香，倒显得书香气十足。
那明善叫来一个名曰明孝的掌学，两人坐于讲堂，活像两个肉团，却也不执书，侃侃而谈起来。
凌江仙开始还舒了口气，庆幸起不必真的在学堂严格照本宣科听讲。只是随意听了片刻后，却越发只觉迂腐非常，丝毫不像是传言中李缜慈老先生那样的人会说的话。
什么凡男子三妻四妾为佳，女该针线女红，什么男子阳刚为佳，女子当笑不露齿，更有应当足不出户，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之说。
明善说了半晌，竟从背后摸出了把折扇，道：“看见各自书案上的纸笔没有？可得牢牢记下，明日默写！”
大冷天的，扇哪门子的风？真是搞笑。
凌江仙自然不就范，装模作样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却画起明善那肥头大耳的小象来。她几笔画就，正是得意，却苦于无人分享，四周一看，见其他人竟还能静心，尤其是那孟君遇，端正清冷，孜孜不倦。
整个堂中唯有岳凡离如她一般，一字不写。
凌江仙立刻将那小象揉成一团，扔了过去。
岳凡离拾起一看，略略一笑，拿笔一画，又扔了回来。
凌江仙展开一看，见他在小象的嘴上画了一条长舌，当真如同长舌妇，唠唠叨叨没完。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凌江仙与岳凡离乐此不疲于给明善画像。原还似是个人样，到了后面，妖魔化起来，胡子辫子都是寻常，待到尾巴爪子出了，两人干脆天马行空，一来一去，画起小象接龙起来，生生熬到了下课。
到了下课，那便是用膳时分，清汤寡水，粗茶淡饭，索然无味。凌江仙将碗筷一扔，道：“这般饭菜，清淡之至！”
凌江仙对吃食精挑细选的毛病是从小养出来的，味道不好，不吃；颜色不好，不吃；不爱吃的，不吃；心情不好，不吃。严格来说，就是挑食，而且口味还特别刁。
“姐，你多少吃一些，垫垫饥。”凌修翰劝道。
梅心斋亦是赞同，道：“暂且忍忍这半个月，待回去了自然想吃什么有什么。”
凌江仙不乐意，只喝起水来，道：“谁乐意忍谁忍，我便是不忍！”
凌江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来时看见过几家食府，就在锦鲤溪外不远处。她铁了心，当晚夜深人静，溜出了书社，远处热闹地方却依旧人声无数，她饱餐而归，闲逛夜市，给梅心斋买了发簪，还顺手带了包子零食等着给凌修翰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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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十月祭祀礼之后许久，到了十二月，七族接到永乐郡缜慈书社的请柬。
缜慈书社是祖辈一老先生李缜慈所立，老先生在当年伏魔之战中四处游历，团结了不少修士，共同降邪，是个慈心明德的文人，深得七族尊敬。
然则如今老先生早已西去，书社都归门中后生所管，缜慈书社常年有乐善好施者捐钱，经由书社赈济贫民。此番教他们这几个小辈去听学，打着“知书明理”旗号，倒让凌江仙觉得多此一举起来。
即便如此，除了罗钊年龄尚小，易十七留在北冥帮家中打理万机阁，以及俞家兄妹因孟均灵前日里那番不留情面的训斥而不愿同来，其余的这些便还是即刻就去了。
永乐郡地界山明水秀，郡中楼台庙宇接连，繁华缭乱，一行人策马而来，有走马观花，赏尽风姿之意，何其快哉。
大街小巷人声鼎沸，东西集市水泄不通，更有左右风月场所一路胭脂水粉香味满路。
走在最前的梅家两兄弟与一侧孟君遇自然是那些个俗脂艳粉的花魁与老鸨的眼中物，途经一“芳雅楼”，门口老鸨几乎欲要强行牵过马上缰绳，直接招呼进去。
梅英颉倒也不恼，只顾礼貌拒绝，与梅越泽往前走。
梅越泽略略笑道：“兄长好风姿，倒叫别人惦记。”
梅英颉应道：“若说风姿，且看君遇兄为最。”
孟君遇坐在马上，冷面应对左右招揽，一脸冰霜毫不留情。
半日在莺莺燕燕之中行路，终于到了永乐郡东侧锦鲤溪。此处与一路的车水马龙甚为不同，仿若突然隔断一般。正是冬日，但锦鲤溪并无薄冰。
溪鸣潺潺，溪中水色清冽，锦鳞游泳，活力非常，且随岸边竹影交织，诗情画意，颇有闲趣。
溪边，“缜慈书社”石碑兀自立在那处，走出个肥头大耳的教书先生来。
那人油光满面，凌江仙一眼看去，心道传言有诈，这人这般大腹便便，如何看也不像是外界说的书社之中终日粗茶淡饭。
“各位七族世家的公子小姐，鄙人是缜慈书社社长，明善。”那人见了他们这一行人，显然早已认出，面带笑容相迎，却让人觉得那笑显得有些虚情假意。
最前面的梅英颉示意众人下马，回礼道：“先生好，我们前来听学了。”
众人进了书社，马匹便有社中下人牵了往马厩去。社中规模倒是挺大，东西两座小楼作住宿用。庭中央地砖修了一巨大的阴阳八卦图，正对着社门，是一座学堂，宽敞无比。
那明善大步走在前面，姿势大摇大摆，凌江仙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心中第一眼看了他就起了三分戒备。
果然，待他们各自将行李放置于各自房中再集合，那明善便叫来一个叫明严的掌事，要将随身佩剑刀枪全上缴保管在学堂后的仓库。
明严与明善相反，高瘦，尖嘴猴腮，恍如麻杆。
岳凡离立刻拒绝：“我自幼配枪，怎许外人保管！”
“规矩即是规矩！拿来！”见他这般不易就范，明严往看上去孱弱的凌修翰腰间伸手。
“把你的手拿开！”凌江仙抬手就挡在了凌修翰眼前，脸色难看，“谁给你的权力收我弟弟的剑！”
“既然在书社里面，那便要守书社的规矩，你们都是个自家里叮嘱了过来的，可想清楚后果！”明善摆谱，摆明了要用这些人的父母命令来约束。
“呵！我父亲若知你们收兵器还这般无礼，倒是看看谁的后果更大！”岳凡离怒气冲冲，祁河岳氏一贯看不惯他人无端气焰嚣张，仗义凛然。
那明严眼看便要再说些什么，梅英颉一摆手，道：“罢了。那便劳烦明严先生，好生保管，若是半月后归还有失，我等锱铢必较。”
明严得了许，那些个佩剑刀枪便全被收了，脸上神色蛮横，叫着下人立刻运走。
众人没了贴身武器，皆觉得周身空缺，未等各自到安排的房中歇息，便叫去学堂听课。
学堂宽阔，可容二三十人。东西两排书架子，室内焚了檀香，倒显得书香气十足。
那明善叫来一个名曰明孝的掌学，两人坐于讲堂，活像两个肉团，却也不执书，侃侃而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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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凡男子三妻四妾为佳，女该针线女红，什么男子阳刚为佳，女子当笑不露齿，更有应当足不出户，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之说。
明善说了半晌，竟从背后摸出了把折扇，道：“看见各自书案上的纸笔没有？可得牢牢记下，明日默写！”
大冷天的，扇哪门子的风？真是搞笑。
凌江仙自然不就范，装模作样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却画起明善那肥头大耳的小象来。她几笔画就，正是得意，却苦于无人分享，四周一看，见其他人竟还能静心，尤其是那孟君遇，端正清冷，孜孜不倦。
整个堂中唯有岳凡离如她一般，一字不写。
凌江仙立刻将那小象揉成一团，扔了过去。
岳凡离拾起一看，略略一笑，拿笔一画，又扔了回来。
凌江仙展开一看，见他在小象的嘴上画了一条长舌，当真如同长舌妇，唠唠叨叨没完。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凌江仙与岳凡离乐此不疲于给明善画像。原还似是个人样，到了后面，妖魔化起来，胡子辫子都是寻常，待到尾巴爪子出了，两人干脆天马行空，一来一去，画起小象接龙起来，生生熬到了下课。
到了下课，那便是用膳时分，清汤寡水，粗茶淡饭，索然无味。凌江仙将碗筷一扔，道：“这般饭菜，清淡之至！”
凌江仙对吃食精挑细选的毛病是从小养出来的，味道不好，不吃；颜色不好，不吃；不爱吃的，不吃；心情不好，不吃。严格来说，就是挑食，而且口味还特别刁。
“姐，你多少吃一些，垫垫饥。”凌修翰劝道。
梅心斋亦是赞同，道：“暂且忍忍这半个月，待回去了自然想吃什么有什么。”
凌江仙不乐意，只喝起水来，道：“谁乐意忍谁忍，我便是不忍！”
凌江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来时看见过几家食府，就在锦鲤溪外不远处。她铁了心，当晚夜深人静，溜出了书社，远处热闹地方却依旧人声无数，她饱餐而归，闲逛夜市，给梅心斋买了发簪，还顺手带了包子零食等着给凌修翰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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